“冷静。”方铭礼抬手在空中压两下,动作里带着颤,他抿两口滚烫的茶水润喉,闻见淡淡茶香才缓和好有些激动的情绪,“你去了也没用。”
“怎么没用?”肖谔嚷中带吼,“我他妈等了六年,等这孙子的消息等了六年,他的样子我一天都不敢忘,忘了文祺就真的没了。”
陆小昭站在他身边茫然的举着手,想安抚,又不知该怎么做,就这样直愣愣的杵在原地。肖谔一拳砸在桌面:“我被这个王八蛋恶心了这么久,文祺去了哪里只有他清楚,找到他就能找到文祺!”
“他死了。”
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身上的热度一瞬间在体内消散,后颈及臂膀处生出一片过电似的麻意,裹夹着痛。肖谔深喘两口气,撑住桌沿儿低下头,额角青筋暴起。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直到僵硬的背身不再紧绷,他抬眼看向方铭礼,通红的一双眸子,里头带着恨:“你说……什么?”
“警方突击的时候,场面一度非常混乱,交易地点比较偏,靠近山区,到处都是碎石河沟。”方铭礼慢下语速,陆小昭重新立起板凳,扶着肖谔坐下,“追捕中有两人失足落水,这人是个旱鸭子。”
肖谔没再出声,沉下眼皮盯一处虚空冷着脸。陆小昭觉得,方铭礼的话像是把他身上所有的气力都抽空了,只剩一堆骨架支撑着没有温度的皮囊。
第九章
正文009
栅栏街里也就和雅茶楼还在营业,宾客依旧不见少。长街两侧陆续摆起了方桌,支起了遮阳伞,连成两条弯曲的长龙,是在为初一至初七的庙会做准备。
零散几个人忙忙碌碌,都是这里的熟面孔,看见肖谔和方铭礼,纷纷点头招呼。
警车停在栅栏街入口处,原本到警局三十多分钟的行程,眼下只用了十几分钟,一路畅通。
肖谔始终望着窗外,城市街景在眼中迅疾的略过,他很慢的眨眼,很慢的呼吸,动作极轻,方铭礼几乎感觉不到副驾驶还坐着个人。
警局仅剩几名警员仍在坚守岗位,大多是在整理一年来堆积成山的案件资料,分类入库。见到方铭礼,齐声先喊一句“方队”,然后低头继续手上细碎繁琐的活儿。
方铭礼走进办公室时,座机响了,他接起来,是当年警队的老朋友。这人在一次执行公务时腹部中弹,养好伤后便退居二线,如今就任朔州公安局档案管理员一职。
他“嗯”两声,点了点头,再叹口气,挂下电话。
肖谔坐进办公桌前的转椅里,双臂架在扶手上,后倾身子靠向椅背,寻一处踏实。点根烟吸两口,身上还是冷的,脸色惨白,像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