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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化为一捧灰,放在精致的瓷罐中。

带着这东西上路,是个人都会忌讳。

不过,苏禾知道许戈心里的疤。薛青义的离开,他至今仍未释怀,短短时间身体瘦削的厉害。

薛青义没了,似乎也带走了许戈的魂。

他站在甲板之上,高大挺拔的身躯淹没在黑暗中,听着波涛汹涌的海浪,思绪逐渐飘远。

苏禾拿了件披风给他系上,发现他手脚冰凉。

他曾经讲过,那个用生命爱他的大哥,所以她真不知该如何抚慰他心里的伤,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着他。

许戈冰冷的手握着她,目光却望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天际,“苏禾,你说他怎么就没有我幸运呢?”

如果遇见苏禾的是他,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我想,他是幸运的。”纵使蛊毒发作,但他走得很安详。

命这种东西,玄之又玄,你说他不幸,但他多活了七八年,把前世的遗憾全部弥补了。

起码在苏禾看来,薛青义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只不过许戈不甘心跟遗憾罢了。

或许,这就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打着骨头还连着筋呢。

孩子是健忘的,尤其是才几岁的小不点,每一天看到的都是崭新的未来,这是他们所没有经历的。

仨宝探险精神足,在船上跑来跑去,总是有使不完的精力,许清姿胆大妄为爬上卓公公的腿,去揪他的头发,“我要骑马,我要骑马……”

粉团子很可爱,卓公公没有多少戒备之心,再说阉人就是奴才,哪敢在拥兵十万的清乐侯面前耍把戏,他倒也陪着她玩起来。

船行的快,越往北越冷,第十天在东海申城靠岸。

彼时寒风呼啸,三个孩子没习惯这种寒冷,小脸蛋儿冻得通红。许承宣冷怕了,闹得要回南方,“爹,娘,咱们回去,这里能冻死个人。”

短暂休息一晚,第二天坐车马上前往京都。

越走越冷,许承毅好奇地探出半个脑袋,“娘,这儿的树叶子怎么都掉光了?到处光秃秃的。”

苏禾把围脖给他套上,“这儿是北方,不像岭南四季常青。”

“到京都,就能看到雪了吗?”许承毅两只眼睛乌黑闪亮,“也能见到祖母跟小舅舅?”他看过小舅舅的信,字迹很漂亮。

“嗯。”一晃五年,也不知京都是什么变化。

一路走走停停,第九天才到京都。

入城是下午,马车晃晃悠悠到侯府时,已经是傍晚。

刺骨寒风的夕阳,透着冷凛的淡血色,彼有迟暮的沧桑。远处院墙矗立的梧桐树,光溜溜的枝丫上落着不少黑乌鸦,发出归巢前沙哑的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