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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商慌了神,他们手中囤积的大批粮食,好些都是高价收购来的,按官府的限价抛出去卖都是亏本的。山长水远运到漠北去卖,倒是有大赚头,但那里到处是灾民,指不定粮食在半道上就被抢劫了。

好多人都是砸下全部身家去囤粮的,粮食在手里压得越久,亏得就越多。

见时机差不多了,徐县令请一众属官吃鱼脍,宴上不觉间多喝了几杯,他一时嘴没把住门,说要继续收紧哄抬物价的红线,超过去年粮价五成的,严抓严打按违法乱纪算。

这一夜,全城的粮商都失眠,之前有几个胆大的顶风作案,不但抓了人还被罚款。更要紧命的是,绥州的其他县也同时传来官府打压粮价的消息。

有些滑头的,手里有早前低价囤的,第二天铺子早早开门,按官府定的最高价卖,同时联络外地的买家,只要有赢利就抛售,就怕卖晚了会赔得倾家荡产。

恐慌就像沙漏,只要有人开了头,后面止都止不住,不少粮商也拭探性地抛售。

市场的消息传来,徐县令止不住兴奋,特意坐轿前来跟老五报喜,“雷先生,你的妙计果然奏效了,不少胆小的粮商慌了。来来来,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老五之前也没底,都是两位主子拿的主意,他照本宣科罢了,“在下不过是略施小计而已,这都是王爷跟大人你的功劳。”

沙县能刹住这波只涨不跌的粮价,雷先生实在居功至伟,加上之前沉寂的商界重新活跃起来,他总算可以卸下心头重担。

不过,在粮价没恢复正常之前,徐县令不敢有丝毫放松,他按老五的指点,开始逐个约谈粮商,不管他们意向如何,约谈之后单方面对外宣布好消息,某某粮商愿意配合官府降价。

对于那些叫苦连天,死活不肯降价的,徐县令也不强求,只要他们不在沙县卖高价粮,去外面卖到天价他都不管。

粮商此前异口同声,要共同抵制官府强行降价的行为,可约谈时被徐县令虚虚实实的把戏弄晕了头,出来时彼此相互猜测,有了第一个主动降价的,便有了第二个,底线随之往下移。

外地粮商纷纷痛斥沙县这帮孙子破坏行规的同时,有关系人脉的火急火燎将粮食运往北境,没关系怕担风险的,趁着还能卖高价抓紧时间抛。

苏禾乐得合不拢嘴,沙县树立了很好的标杆典范,其他县的官府依葫芦画瓢,开始整顿混乱的市场。

不厚道的她还通过老五的嘴,给晋王出了个馊主意,要求他实行“菜篮子责任制”,只要官商不勾结,对官员实行严厉的挂钩考核,还怕他们不重拳出力打击哄抬物价的恶行吗?

老五看她的眼神,跟看魔鬼似的,简直太绝了。

菜篮子责任制,闻所未闻,若在风调雨顺之年就是悖论,可在灾年反而成了奇思妙计。

晋王是个擅长举一反三的人,很快就严格落实下去,但凡官员有不配合的,以灾年不作为直接上书朝廷弹劾。轻则挨训受罚,重则乌纱不保。

如此,既稳定了绥州的物价,又将富余的粮食推波助澜往缺粮的北境引。晋王为此上书朝廷,建议北境各州县官府抽调兵力维护沿路粮道的安稳,打击流寇跟盗匪,以解北境粮荒之急。

朝廷正愁难解北境之困,晋王的建议不失为上策,很快便获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