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你醒了?”
大抵是时刻守在床畔,她的声音刚落,茜纱帐外便响起男子颇为关切的声音,“可是哪里不舒服?”
一只手撩开茜纱帐。
昏黄烛火透了进来,华幼安不约蹙眉,她抬眼,面前男人俊雅侧脸让她眼皮狠狠一跳。
——这不是表兄么?
华幼安有一瞬的恍惚。
“县主,可是要喝水?”
男人温柔笑着,侧身从案几处捧了只通体如玉的青瓷杯子来,伸手递到她嘴边,“这是我一早便温着的老君眉,虽不及县主平日里的茶金贵,但最是养生不过了,县君且尝一尝,看是否合口?”
“来,我喂你。”
与表兄截然不同的声音让华幼安瞬间回神,不是表兄,是朱焕之。
模样可以刻意模仿,声音却是模仿不来的,表兄的声音是珠落玉盘泉击山岩,朱焕之的声音虽也清朗,却总少了表兄言谈之间且试天下的雍容贵气。
“县君,我的脸有脏东西么?”
华幼安并未饮茶,朱焕之笑了一下,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明知故问道。
朱焕之是侧对华幼安坐着,华幼安看到的自然是他的侧脸,那是一张日夜萦绕在她心头的一张脸,让书中的她飞蛾扑火在所不惜的脸——面对着这样的一张脸,的确让她说不出恶言。
眼前的这个人,拿捏她心思当真是拿捏得死死的。
“不脏。”
华幼安就着朱焕之的手轻啜一口茶,“二郎的脸,自然是极好看的。”
朱焕之松了一口气,他笑眯眯放下茶盏,温和声音越发温柔,“县君,我想与你说几句体己话。”
华幼安目光漫不经心往朱焕之身后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半个侍女也无,只有朱焕之一人守在她床畔,不用问,也知是朱焕之将她的侍女全部支走了,若她猜得不错,今日便是朱家设计让朱焕之与她的丑事曝光的日子。
她的确中意朱焕之的这张侧脸,也愿意为了这张侧脸给朱家富贵荣华,可赝品终究是赝品,如何能与表兄相较?
——表兄是欢喜她的,她何必退而求次要一个赝品?
更别提这个赝品只为权势而来,从无半点真心,只会敲骨吸髓般从她身上摄取富贵荣华。
她的表兄,却是从不会害她的。
华幼安无声笑了起来。
团扇就在她枕边,她拿起折扇,抬手挑起朱焕之的下巴,侧脸是她魂牵梦萦的一张脸,正脸却乏善可陈,大抵也知自己的正脸不合她的心意,她刚刚挑起他的脸,朱焕之便连忙侧了过去,他的侧脸本就与表兄有着几分相似,又穿了与表兄类似的沙青色的织锦暗纹衣服,乍一看,仿佛真是表兄陪在她身边,一脸好脾气问着她,“县君,你这是做什么?”
“天下有才之士何其多?二郎,你可知似你这等才华之人,我想要多少便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