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办公桌后起身,问道:“您怎么来了?”
黑色头层牛皮沙发,岑绾秋坐在上面,微微蹙起眉心:“我为什么过来,你不知道吗?”
显而易见,是来向他兴师问罪。
徐晏驰并未因她诘责的气势,显露丝毫紧张,他不慌不忙地到水台倒了杯水,放到岑绾秋面前,才泰然自若地坐下来。
“您知道,我不喜欢绕圈子。”
岑绾秋便不跟他绕圈子,直截了当道:“我看到梁橙了。”
徐晏驰“嗯”了一声,并不意外,更不慌张。
他说:“她就坐在外面,您视力也很健康,看到很正常。”
自己儿子这张嘴,岑绾秋真是太清楚了,要不是亲生的,真想给他一个白眼。
“她叫我岑总,看那样子,好像还是不记得我。”
徐晏驰没搭腔,垂眸理了理袖口,是默认的意思。
亲生母亲对儿子的了解,多过其他任何人。
他从小就是个闷葫芦的个性,什么都不会和家里说,岑绾秋给了他最大程度的自由,不干涉他所有的事情。
但他越长大,心思也越来越难懂了。
岑绾秋眉心蹙得更紧,问他:“晏驰,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她为什么会在盛来,还在你的办公室。”
徐晏驰靠坐在单人沙发里,缓缓抬起眼:“因为我想要她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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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绾秋在徐晏驰办公室待了近半个小时。
不知道母子俩谈了些什么,她出来时,和进去前神色并无不同。
梁橙正悄摸留心,不想岑绾秋走过来,脚步停在她座位旁。
梁橙抬头,迎上她垂落下来的视线。岑绾秋目光缓慢而细致地打量她,嘴角微弯,含着点笑。
和对员工的那种制式化微笑有所不同,此时的笑更亲善,也更友好。
可被敌人用这种眼神端详,梁橙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就像一头待宰的小猪崽,被屠夫慈爱地注视着——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
她试探地叫了声:“岑总?”
岑绾秋张口正要说话,里间办公室的门再度打开。
梁橙下意识看去。
徐晏驰站在办公室门口,先是漫不经心地扫岑绾秋一眼,而后抬起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朝梁橙勾了勾。
叫她过去。
梁橙又转头看向岑绾秋。
不知道是不是她眼花,岑绾秋似乎隐晦地翻了半个白眼,没再继续刚才没来得及开启的话,跟她说:“去吧。”
然后转身优雅离去。
梁橙简直一头雾水。
她起身走进办公室,徐晏驰站在办公桌边,慢条斯理地将桌面上散开的资料拾捡起来。
听到身后门关合的动静,也没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