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走吧。”
一辆灰色的桑塔纳驶离市中心。
疾驰。五十五分钟的车程,几乎横穿了整座上京。
抵达时天色已沉。
路边的灯都亮。昏昏嗳嗳地照进铅灰色的夜里,驱散一些未知的可怖。
杜窈下车。
面前一扇玻璃门。里面一片漆黑,没有人,大概已经下班了。
孟砚白去地毯底下拿了一把钥匙。
拧开,推门。
揿亮了屋里的灯,才回身,“进来吧。衣服已经给你装好了——还是你需要拆开来验一下?”
“我看一眼。”
她跟在孟砚白身后。
这似乎是一间雕塑室。里里外外都摆放大小的石膏像,杜窈曾经做过不少素描练习,环顾,还生出些怀念感。
拐过一条走廊。进右手边一间小屋,杜窈一眼便看见桌上一提白色的纸袋。
脚步略微加快。
走近,打开。手碰上面料的一瞬间,呼吸都稍稍停滞。
是真的。
面料是杜窈当时特意定做的一匹。银丝缝进光面的缎布里,在极暗的夜里,也能轻易有粼粼的波光。
手感也是水过指尖的滑。
这家店主在几年前去世,工艺失传。孟砚白即便要作假,也找不到这样像的替代。
她彻底放下心来。
孟砚白笑,“是真的吧?”
“是,”杜窈仔细地把它再叠回去。声儿都很雀跃,“谢谢你,谢谢!”
“你能高兴就好。”
“那我走啦,”她拎起纸袋。挺不好意思的,“今天一直以为你要骗我来,还怀疑了好久。对不起。”
“我不会骗你。”
孟砚白跟在她身后。
“小窈,你骗过我吗?”
“我没有呀。”
她语气轻快。拿到失而复得的裙子,浑然松懈下去。
于是走到门口。
孟砚白忽然问她。
“小窈,如果我重新喜欢上一位姑娘,你会祝我得偿所愿么?”
这话里其实有语病。
但杜窈压根没有在意,“当然会啊。”
“是么?”
“嗯,”她已经去推门,“拜拜……”
一声巨响。
说不清是石膏与头骨撞击发出的声音,还是颅内共振的嗡鸣。
一瞬间的嘈杂。
再被天旋地转扭曲,彻底消音。
杜窈无力地摔在地上。
失去意识前一刻。
脑海里,只有一只喵呜的黑猫。嘲笑似的冲她摇一摇尾巴,走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