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窈不由捂嘴笑了下,鼻腔里钻出一道轻快的气声。
“高兴了?”
“什么……”
“开口就要哭的语气,”他嗤一声,“我还不是聋子。”
杜窈愣了一下。
两只手捂住电话,抿住上翘的嘴角。一颗心脏被高高抛进松软的棉花糖里,丝丝缕缕的甜。
把今天的事简略叙述一遍。
程京闻沉吟片刻。
“等他出院,我陪你去辞职。”
“嗯?”
“孟砚白不会批你的辞呈,”他淡声,“但是以成悦的名义撬走你,即便他不同意,董事会也会出面应允。”
杜窈愣了愣,“撬……”
“放心,”他解释,“只是借公司一个名头,不是真要招你。”
“……知道了。”
杜窈噘一下嘴,“我也没想去。”
-
结束一通电话。
杜窈心情放晴,接班的护工也抵达。把医生的话转述,离开,去一趟洗手间。
温热的水流淙淙地淌过指尖。
杜窈呼出一口气。
还在想是去公司完成冬季最后一批设计稿的稿图,还是回家休息。
关上水龙头。
抬头,视线无意识扫过镜子——
“母亲?”
杜窈睁大了眼睛。
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立刻转身,去看身后眉眼有六七分像的妇人。
听见她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公司里有人受伤了,我送过来。”
“真是乐于助人,”妇人上下看一眼她,“你的手怎么了?”
杜窈顺着她的话一低头。
才发现腕上的淤紫更深,肿起一圈。碰一碰,刺骨的疼。
不由蹙起眉,“没事。”
“没事没事,”妇人冷嗤一声,“过来。”
杜窈愣了一下。
还是跟上。在长长的走廊里穿行,心里有一些发怯的不自在。
“你怎么会来上京?”她终于开口。
“陪你父亲治病,”妇人转头看一眼她,“小白眼狼。”
杜窈深呼吸。
想到南城是她打电话找程京闻来,至少还有关怀的意思。不与她吵。
“他不是摔伤了腿吗?”
“是,”妇人停在一间病房前,“但是人老了,几个月也没有好转——可能要截肢。”
杜窈顿在了原地。
“怎么就要截肢了……”
她鼻尖泌一点儿紧张的细汗,“可能只是愈合的慢一点而已。我看网上说,有折了一年还没好的,再做一次手术就行了。”
“噢,”妇人慢条斯理,“医生说是处理不当,肌肉坏死。这条腿已经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