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生得高,与她说话是低下头的,这会冷淡的笑一笑,更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杜窈十分讨厌这幅模样。
何况,程京闻的迫近叫她不由往后退,腰撞在桌边,膝盖蹭上西装裤,几乎被圈锢在一个极小的暧昧范围里。
苦艾醇郁的气息环萦,又如影随形地提醒她半月前乌龙似的心动。
杜窈伸手推他:“装什么了?”
程京闻没说话,捉住了她的手腕。
狭长的眼一眯,唇角扯了扯,似乎在无声地笑她还有心思演下去。
程京闻的手很凉,指腹一层薄薄的茧。刚碰上软嫩的肌肤,便被她触电似的打开。
“离我远点。”杜窈警告。
又有些担忧地往四周看,所幸是会场最角落的地方,暂时没有人注意。
程京闻慢慢收回手,抄在口袋里。
本就很淡的笑,更浅几分。眼底空旷,平静地注视她:“这么怕?”
不待杜窈开口,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看一眼联系人,是孟砚白——估计想起要找她了。杜窈便没再和程京闻扯下去,拢住话筒,走到一边。
“你在哪?”他问。
杜窈:“已经在二楼了,没见到你人。”
“我在乐队左边的柱子下。”
杜窈:“来了。”
她挂掉电话,转身。
餐台边上,已经空荡荡没有人了。
杜窈心里松一口气。
以前没有几个人知道的关系,现在更不需要被人知道。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给自己听。
暌违四年的重逢,比无数预计里的每一种都要平淡。
提不起一点激烈的情绪,再重翻旧事也觉得幼稚无趣。存于脑海里的怨怼,演练几十遍愤怒的质问,在见到程京闻的一刻也全都云散烟消。
好像已经不至于了。
他名利双收,杜窈也在自己的人生轨道里走下去,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
没必要破坏。
背景里的管弦乐声变得轻松明快,杜窈却有些无端的茫然。
原地站定一会,往乐队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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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找见孟砚白,倒先碰见了周绿。
身边簇拥一堆男女,正围在一块说话。
“哎绿绿,”里面一个女人笑容揶揄,“听说你最近去拍戏了——你们家程老板终于舍得放你出来了?”
周绿捋捋头发,搡她。脸上却挂着笑:“什么你们家,你别胡说八道。”
“本来就是,”女人说,“这么几年,身边就你一个,早晚的事。”
周绿笑容更盛,推了推她。
女人小声:“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给你名分。这么吊着,真是……”
周绿笑容顿时淡了许多:“这样够了。”
边上有人替她抱不平:“什么嘛,绿姐你也太委屈了。不就是一个白月光,男人见异思迁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