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的夜晚很安静,没有一点旁的声音,只有书虫在悉悉索索攀爬,以及屋外被风吹过的树影淅淅沥沥。他日日入梦,梦里便是苏宛菱。
一会儿是她温柔娇嗔的模样,一会儿是她的冷眼相对,半刻天府半刻地狱,那种滋味烧得他难受不已。
待苏醒过来时,天已微亮,他支撑着手臂慢慢起身,窗外已有黎明升起,一缕光线映照在围墙上,只看得瓦片上的点点金光。他面容依旧白皙俊逸,眼眸压抑着痛苦和焦虑。
阿武早早来送餐,瞧见自家少爷已经醒了,便上前道:“少爷,昨天听苏府的下人说,苏二小姐这几日病了。”
谭玉书清冷的脸一下子转了过来:“何时的事?”
“就前几日,我也是早上出门时遇着苏府的下人,从他们口中得知的。”阿武禀道。
谭玉书袖中的手微微收紧。
阿武又问:“少爷不去瞧瞧吗?苏二姑娘……待您其实也是极好的。”
谭玉书看着窗外瓦片上的光,沉默了许久,只淡淡回答:“不必了。”
好吧……阿武想着自家少爷这几日也不好过,找个台阶能让二人和好也是不错,只可惜少爷太拧。
他将饭盒放下,叮嘱了他好将里面的暖汤都喝了,才离开了翰林院。
阿武走后,谭玉书就这样静静坐着,窗外的黎明逐渐升至高空,其他学士也陆陆续续前来点卯。
周围的人来来去去,声音悉悉索索,却仿佛隔着一道透明的板,板内清冷孤寂,唯有他一人。
谭玉书,你到底在奢求什么……
你以为你们感情有多深?她不过见了你几面,与你接触了几次,无山盟海誓、无轰轰烈烈,今世的她和前世一样,根本就没有爱你。
风从窗外吹进,分外刺骨。
他一直站着,站到身骨冰冷,桌前的早膳都凉透。
「我既与谭公子定了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必然不会毁约的。」
毁约的明明便是你。
「从前我或许是不了解谭公子,心中对婚约一事也没有多在乎……但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你……」
你却从未真的在乎过我半分。
「以后若是有旁的女子搭讪你,你也不许回她们,知道吗?」
我未曾看过旁的女子一眼,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
「我想亲亲你。」
谭玉书猛地睁开了眼,深吸一口气。
“不过是……”
虚情假意……这后面几个字他张了张口,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谭玉书就这么僵硬站着,身体微微发颤,心头的焦躁终于突破了他的煎熬,转身抬起脚朝门外走去。
屋内其他学士奇怪的看着他:“谭大人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