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皇帝特许荆缙在府内养伤, 是以课程直接提前,学者坐在荆缙床边, 手里还握着那细长的戒尺, 竖起两根手指:“今天, 教殿下第二课。”
荆缙余光落在那戒尺上,觉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忘记这个东西了。
“这第二课,叫做‘恃宠而骄’。”
荆缙怀疑自己的耳朵:“恃宠而骄?”
“没错。”学者点头,“殿下可以对皇帝装弱装可怜,但殿下乃是皇子,如果对别人也是如此低弱,皇帝不仅不会再心疼殿下,甚至会厌烦憋闷,所以得到他宠爱的殿下,要摆出姿态!”
荆缙觉得,自己又学到了。
他虚心求教:“这个姿态要什么程度才合适呢?”
学者:“首先,不要学你四皇兄,那样在下会忍不住打你。”
荆缙喉结微动,咽了一口口水。
“其次,姿态要摆,但不是随时随地都摆。”
戒尺敲在掌心,学者正色道:“下次再有昨日那样的事,殿下就将嘲笑之人及夫子臭骂一顿,再将饲马者打一顿,而后——”
荆缙机智的道:“找父皇哭。”
学者:“没错!孺子可教也!”
每一次课上,学者都会刷新荆缙对他第一次见面时,那端庄正派、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印象。
这明明是个善于玩弄心计的攻心派!
学者忽而凑近他,语调中带着奇怪的韵味:“殿下,您认为皇帝与其他皇子公主,算您的血亲吗?”
荆缙下意识觉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以他想了想,才道:“从血缘上来说,确实如此。”
学者道:“那就是从感情上,并非血亲了。”
“这倒是好办许多。”学者直起身,收起戒尺,理理衣袍,起身要走。
荆缙回味着他这句话,感觉不太对劲,忙叫住他:“老师,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学者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殿下须知,皇位只有一个。”
这句话在荆缙的脑海中回荡了很久。
而此时还坐在马车上的荆缙,只是拿着一把装在锦盒中的玉骨扇,犹豫着该怎么跟千面解释,他送的那一把已经被马蹄踩烂了。
……
另外一边,到达一座州城的盲医一行人眼见雪越下越大,决定先在客栈内休息一晚。
一行六人,盲医与玄衣客一间房,梦想家和狄水奇一间,另外一间则是章盛和吕骞两人。
奔着艰苦朴素的原则,他们订的全是下等房。
原本掌柜看到他们为首的盲医与玄衣客衣着华贵,还以为他们能住上等房让他赚一笔,下等房三字一出,掌柜的立即耷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