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太太又拜托白俊庭不要让囡囡乱吃东西,这才放心地挎着篮子和杨爱娣周太太出去了。
白辛夷吃好早饭,将碗筷洗好,开始了一天的营业。现在正是暑假时期,还不到九点就已经卖出去了十几碗冰粉。
快十一点时,杨爱娣和周太太她们三个回来了。
看到她们三人就跟逃荒似的狼狈样子,白辛夷吃了一惊。
三个女人头发蓬乱,脸上灰尘合着汗水,衣服扣子被扯掉了好几个。
“这是怎么回事?”
杨爱娣咕咚咕咚灌下了大半杯温开水后,缓了一下才说:“别提了,南市那边来了很多从中原逃难来的难民,说是发了大洪水,家都没了,走了快两个月才来到上海。他们睡在大马路上没吃没喝的,好多孩子饿得直哭,我们三个看着他们可怜,就买了些馒头给他们。谁知,一下子冲过来一大群孩子,扯着我们要东西吃。”
三个女人哪见过这个阵势,最后还是一个年长的汉子制止了那些从她们身上掏钱的孩子,三人只留了车钱,剩下的钱都买了馒头分给他们才得以脱身。
“是黄河决提了。”白辛夷心里有些难受,再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
“今天中午随便吃点吧,妈您歇着,我去做饭。”
午饭是白辛夷做的,只有米饭一个炖菜一个汤。饭桌上,一家人都没怎么说话,就连一向叽叽喳喳的彦彦都老实的像个鹌鹑。
吃过午饭,白辛夷休息了一会儿,拎着手提袋离开家去上班。
白辛夷坐在黄包车上,发现越靠近公共租界控制区,越能感受到一股紧张的气氛。进入公共租界,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她看到街上巡逻的巡捕多了,巡捕们脸上的表情也比以往严肃的多。
黄包车到了舞厅门口时,白辛夷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胡莉莉。
胡莉莉看起来有些狼狈,一头时髦的卷发汗津津地贴在头皮上,平日精致无暇的妆容都有些花了。
“莉莉姐,你这是怎么了?”白辛夷吃惊地问。
胡莉莉一向爱美,无论是发型还是妆容,都是一丝不苟,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别提了,差点没能过来。”胡莉莉从黄包车上下来,腿突然一软,眼看着就要向前扑去。
白辛夷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莉莉姐你慢点。”
胡莉莉说了声谢谢,亲密地挽着白辛夷的手臂,一起往舞厅走,边走边说:“那阵仗太吓人了,除了巡捕房的人,还有宪兵队、侦缉队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出什么事了吗?”
“听说是住在欧嘉路的李队长被人刺杀了,整个路都封了,连累我们北四川路的居民跟着戒严,一个一个的盘查。宪兵队的人端着枪指着人,好凶。我好说歹说,才让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