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坦白讲,她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婆。
小学的那件事,实在是给了她惨痛的教训,也叫她心里存着一个最对不起的人,只知道痛苦地逃避。
可逃不能逃一辈子。至少,不该有机会却躲躲藏藏。
“阿婆。”
“嗯?”
她眨了眨眼,衣袖攥得皱皱巴巴,唇瓣微颤,到底还是出声,“对不起。”
“……我一直都想再跟您单独说一声,可是……”
可是那个时候错过了,她也不敢再多回头。好像多看一眼,愧疚就要把她淹没干净,不给人喘息的时间和空隙。
就是胆小鬼罢了。她眨了眨眼,眼眶微微发热。
如果不是胆小鬼,怎么会直到今天,才有胆子把话说出来。说出来还颤颤巍巍,仿佛痛苦的应该是自己,不该是眼前的人。
阿婆教她,又疼她,可她却……
“我孙女在呢。”
许平忧想起刚刚的话,鼻头发酸,只能迅速低头,沉了沉声线,继续静道:“……可是我自私得只顾得上自己,所以没胆子来找您。”
不仅如此,甚至于因为自己那点可悲的自尊,连对着费行云,都不敢提起这件过往,还曾经试图装成陌生人。
不该这样。不能这样的。
……
邓阿婆许久没有出声。
许平忧盯着自己的膝盖,久到已经无话可说,却还是死死地盯着脚尖。
直到身侧响动,有人与她并肩坐下,温柔又平静,拍了拍她的背。
“傻孩子……”
傻孩子。
许平忧泪静静地往下落,珠子般大,整个人一动不动。阿婆变揉揉她的头发,慢悠悠地哄着,说着:“……没关系,没关系啊,阿婆从来没有怪过你。”
她或许还有别的想说的——关于许家,关于许平忧的母亲,可是到最后,统统归纳成一句。
“没关系,有阿婆在呢。”
“有什么难过的,都可以说给阿婆听。”
早就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她长大了,人一旦长大,就应当学会控制情绪,不能固步自封。
许平忧想起很多,静静地掉泪,静静地将脑袋埋在老人肩头,感受着后背的温度、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