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句的咬合更重,时卿低头紧锁着她的脸,神经绷断,在控制不住的边缘挣扎。
倪喃从未见过时卿这副模样,太阳穴猛跳,脖子上的血管都崩了起来,暴戾得可怕,好似下一秒就会彻底失控。
你们在一起了几年?一年?三年?还是更久?
说话!
每一声吼都能让倪喃浑身颤栗,她后背僵硬,肩胛骨有些闷痛。然而更让她心惊是时卿此刻的情绪,戾气几乎吞噬他的理智。
这样的情绪无可控,倪喃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般冲击着心脏。
她立刻双手伸手抚向时卿的颈侧,尽量平稳着声线叫他的名字,时卿,时卿。
时卿,你冷静一下。
时卿。
温软的掌心贴了上来,是最好的镇静剂。少女低低的嗓音缓声叫他名字,暴躁的情绪在那一刻慢慢瓦解。时卿深深地呼吸着,胸腔剧烈震颤。
他不再怒吼,肩膀轻轻浮动。
狭窄黑暗的房间里,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能看清一切情绪。时卿的脸色慢慢恢复沉静,极度暴怒的情绪也得到缓解。
见时卿逐渐恢复镇静,倪喃松了口气。她想要把手从时卿颈上拿开,然而刚一放了手,就被时卿死死按住了手腕。
掌中不堪一握,细瘦得好似只留了层皮囊。
时卿不是没有注意到倪喃瘦削的身体,可能风一吹就会被刮跑。她脸色不好,眼中有些挥之不去的疲态,或许是长久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这个小区设施很差,都是最老旧的房屋,住的大多都是年迈的老人。
这让时卿有了一个足够清晰的认知,倪喃过得并不好。
本以为,她的离开是她求之不得的愿景,走得那么潇洒,应该过得更好才对。可是如今这样的情状,将时卿心底最后的城墙推翻。
比起倪喃的不辞而别,更让他心痛的,是倪喃的生活同他想象的滋润大相径庭。
这三年,日夜的折磨让人难寐。重逢的那一刻,时卿本该是恨她的,他可以以自己的心酸孤独为借口,去埋怨倪喃的风生水起。
然而,借口却被她生生撕裂。
这一刻,时卿心脏的麻痛甚至比从前等待时更甚。如果离开能让她过得足够好,活得足够快乐,时卿想,或许他宁愿承受痛苦。
时卿低下了头,像是受到了无数苦涩的冲击,身体里强撑着的力量被人消解,只剩下莫大的失落和悲凉。他松了卡在倪喃下颚的手,抵着墙壁,声音低弱,倪喃,离开我不是应该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