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一次见到倪喃哭,是在倪喃到法国的第一个生日那天。虞穆尔晚上早早来了倪喃的公寓,来的时候还提了个蛋糕。
摇晃的烛火下,倪喃的脸忽明忽暗。
动物奶油在火光的温度下融化得很快,清甜的香气萦绕在鼻尖,虞穆尔在唱着生日歌。
倪喃低眉看着烛火下的蛋糕,瞳孔晃动。那一刻,眼泪掉得突然。
问她为什么哭,倪喃说被她感动的。
但虞穆尔知道,倪喃说了谎。
后来,虞穆尔通过学校的资源对接,把倪喃的画稿投个了一家叫做Moon的工作室。对方对于倪喃的作品表示高度欣赏,在几次的网上交涉后,倪喃达成了和他们的合作。
她的作品产出不多,然而每一张的发表都得到了极好的反馈,也算是小有名气。
虞穆尔从冰箱里拿了两袋酸奶,一袋递给了倪喃。
还没画完呢。虞穆尔走近,看了看倪喃的裙角,你这是画画呢,还是画裙子呢。
闻声,倪喃低头看了看,果然发现白色的裙角沾了颜料,无奈道:又废一条。她顿了顿,用干净的那只手提了裙边,不过,好像还挺好看。
刚想说什么,虞穆尔的脚突然踢到了个硬物,是个纸箱。
房间里大大小小堆满了东西,可能一不小心就会磕碰到。
虞穆尔蹲下把纸箱搬到一边,发现里面都是些废掉的颜料盒和调色板,她抬起头,喃喃,你真的不打算换个大点的房子吗?
拿什么换,天上给我掉馅儿饼啊。倪喃笑着把虞穆尔拽起来,外面刮起了风,她走过去关了窗户。
你就是太懒。虞穆尔皱着眉,白嫩的脸颊鼓了两个小包子,每次都是钱都花完了,才想着去接个稿来画,不然凭Moon对你的态度,早能存下点钱来。
Moon给倪喃的稿费算得上丰厚,然而倪喃并没有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室的供稿中。钱花完了就接一稿,还有空余那就当个闲人,每天涂涂改改,画自己喜欢的。
很多时候,虞穆尔觉得倪喃和大学时期的样子大相径庭,但也有很多时候,又好像从来没变过。
她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讲究,能过活就好,有一天算一天。说她积极,可又总是透着股颓丧,说她消极,可她又好像在拼命努力着。
两种极端在她身上反复重演,几乎能把人撕裂。
从前活得太辛苦,现在闲下来,倪喃并不想把自己逼得那么紧迫,够她吃住安稳生活,便已经是她从前求之不得的状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