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腿部酸痛,然而不及心脏撕裂般难忍。
城墙在黑暗中轰然崩塌,皑皑尘雾,是最后的硝烟。再支撑不住,时卿跪在了地上,拐杖发出沉沉的重响。
屋子里,男人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双手攥得很紧。时卿下颚紧绷,眼尾通红。
他想起倪喃方才在走廊里同他说的话。
时卿,你别等我哦。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黄昏降临,夜色被拖拽,有人去不复返。
时卿胸腔震颤,喉咙哽塞着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倪喃你怎么你怎么就敢确定,我不会等你呢。
和她之间的羁绊,往后朝来暮去,独留一人空守回忆顾影自怜。
他曾见过一个人,本生丧然,却又热烈到极致,燃尽他荒芜人生中的败井颓垣。然而所过之地杂草尽失,只剩炽热的光影,焚烧生生不息。
三冬四夏,黄鸟不歇。
吝啬和你看过的每一场雨,每一片雪。粗茶在岁月里失温,挽留变得鬼祟。
云收雨过,等待归路和黎明。
既然穷尽所有,也握不住一个你。
那就不如,破釜沉舟。
作者有话说:
因为是你,所以破釜沉舟也没关系。
第50章
春去秋来,一晃而过两三年。
法国某小镇的砖墙小屋里,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坐在木窗前画画。画架立在窗边,杏色的纱帘被布带圈起,清风拂过,擦过窗檐盛开的山茶花。
颜料立在少女脚边,少女拿着颜料盘,细白的指尖上也沾了油彩。
成束的阳光洒进来,落在少女身侧,轮廓也覆了层柔软的光圈。她皮肤很白,在光下几乎透明,乌黑的头发松散在肩后。目光凝着画板,表情淡漠,眼中情绪很浅。
有人推了门进来,步子轻缓地走到了少女身后。
穆尔。倪喃放下手里的东西,在虞穆尔的手要搭上她的肩膀时扭了过来,皱着眉佯装恐吓道:又想吓我是不是,小心我一不留神把颜料摔你身上。
见倪喃突然转身,虞穆尔收回了比成爪子的手,她泄气地坐在沙发上,怎么每次都能被你发现。
倪喃笑,我又没聋,有人进来我还会听不到啊。
当初倪喃卖了凤头巷的房子后,一多半的钱用来付赔偿金,七七八八的欠款本就了结得差不多,卖了房,倪喃一次性还了个干净。
毕业证和一些毕业材料一直来不及拿,虞穆尔给倪喃去了电话,却只得到寥寥几句回应。放心不下,她从辅导员那里找了倪喃的住址来,这才知道倪喃出了事。
大学毕业后,虞穆尔打算出国继续学画画,于是,她提出了要带倪喃一起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