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起就一直存在的猜测,到了现在变得愈发肯定。
估计又来了个大乌龙。
倪喃走了两步,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摞文件。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个人简历几个大字,还通通附带了一寸免冠照。看上去大概有五六份的样子,排版和照片各不相同。
这下倪喃弄了个明白,原是人家要搞招聘面试,自己走后门儿混进来了。
她突然有些头疼,来之前,张梅曾多次叮嘱她别乱跑惹事儿,想来也并不想让这别墅的主人知晓她带了外人进来。
现在可倒好,她不仅已经乱跑了,还可能会扰了人家里的正经事。这事儿若是被张梅那个女人知道了,估计连撕了她的心都有。
然而,烦躁了没多长时间,倪喃就自己把情绪消化了大半儿。
既来之则安之,破罐子破摔呗,这是她一贯的人生教条。
大不了一会儿露馅儿了,就说是她自己偷溜进来的,不把张梅供出来就是了。
倪喃把包放在旁边,打算顺水推舟。看那一本正经往沙发中间一坐的架势,还真有那么点来面试的样子。
头顶的灯泡发出炽亮的白光,周围的冷色调让人感觉压抑。
不经意地抬眼,让倪喃注意到眼前的一面玻璃镜。这面镜子几乎占据了她正对着的半面墙体,倪喃从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简单的纯白T恤和蓝色牛仔裤,冷白的脸没什么血色,瘦得像张纸片,宽松的上衣就像是搭在了副衣架上。
倪喃偏着头,冲镜子里的人皱了皱眉。细瘦的下巴,眼睛很大,像个小怪物。
单面可视的玻璃镜,倪喃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柏易看着玻璃镜那头的少女,低头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十分钟前离开的那个,理应是今天最后一个来面试的人才对,这又是谁。
先生,这位小姐她
正当柏易打算向身侧的人解释这是怎么回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得愣了瞬。
寻着目光而去,柏易的声音渐没在空气里。
单面镜前是把黑色的轮椅,身型高大的男人靠坐着,双膝之上盖着块灰色薄毯,长度刚好遮到脚踝。他的双手交握,手背上的青筋交错蔓延向腕处,隐没在黑色毛衣的袖口边。
男人没有动作,只言片语都不曾道出,却让人感到压迫。
光线落向他的侧影,凌厉的线条分割出利落轮廓。他的唇色泛白,带着几分病态。冷硬的眉骨之下,一双眼像抽干了水的枯井。
两道漠然的目光平视着前方,眼睫未动,透过单面镜落在对面的少女身上。
她已经离开沙发站在镜子前,像照镜子般看着自己的脸。紧接着,她垂下眼帘,似是要转身离开。然而下一刻,却又忽而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