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师傅没走,但换了一个住处,住到陈书记的小区去了。
至于楚大舅家,楚大宝之死他们还没有多想,楚二宝再一死,街坊邻居全都说“该!”,俩口子就疯疯癫癫,整天说楚大姐太狠心,花钱买凶杀了俩侄子,到小区里周师傅楼下哭,到县政府门口哭,被拘留了好几次,陈书记也不能说把他俩抓起来怎么怎么样吧,最后还是县公安局做通了楚大舅夫妇的思想工作。
宗齐光没有在这个纪实报告里写明是周师傅买|凶|杀人,根本就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瞎说。不过小俩口私下讨论的时候,都说这事说明一个道理,不能太欺负人了。要是按照农村群众的思想,你弄坏了我家香火的蛋蛋,那我绝后了,我也得让你绝后,“一报还一报”才是群众的基本认识。
我没有报复你,你反而把我孩子捅死又从楼上摔下来,还把我闺女折磨得失去了生育能力,那真是真的绝后了。这种情况下,所谓的“血亲复仇”很合情合理。
姜明光唏嘘不已,“当然从法律、从强制机关的角度来看,血亲复仇是不可以的,不然法律和强制机关就没有必要存在了。”
“可这事你得这么看吧,要是周师傅还能忍着,不报复,那也太憋屈了!”
“我心理上同情,但从政府公务员的角度,意识上不赞同。”
“我懂我懂,你难。我不是要你说赞同谁反对谁,就是吧,这种情况法律确实不能给罪犯应有的惩罚,说是未成年,但手段特别恶劣特别残酷,就应该从严从重处罚,不然怎么能达到‘震吓’的作用呢?”
“这个是从‘未成年被本能认为不具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正当的能力’来思考的。”
宗齐光嗤之以鼻,“放屁!要我说,现在孩子什么都懂,十六岁,长得人高马大,跟大人没有什么分别了。你以为他不知道自己作的恶吗?那楚大宝回家怎么死活都不说自己干了什么事?怎么到审讯室里都死活不说自己干的事情?他当然懂的!”
“哎呀!别激动呀!我就是跟你说说咱们国家的法律条款制订的时候是怎么考虑的,二审改判二十年,已经算是从重了。”
“这种人进了监狱,二十年后出来也就是三十六岁,还能祸害别人,再说很可能待不到二十年,没准十五年、十二年就出来了,也就三十出头,这种人出来之后,肯定要报复社会的。你看看报纸,严打的时候,那些报道出来的案子,有多少丧尽天良的禽兽!就这还有多少是没有报道的呢!”
姜明光不说话了,将稿纸递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