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面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好,六十六,这数吉利。”
林勰发觉自己说错话,默默站到了后头。
六十六首催妆诗压在头顶的谢沣:“......”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始作诗。可便是如曹子建七步成颂,六十六首这也得走上快五百步。
更何况,谁也没要求曹子建做六十六首啊。
林勰暗道一声坏了,真将这六十六首做成,拜堂不得明日,洞房不得后天?!更何况,真做了六十六首,估摸着谢鸣苍那厮也就被榨干了,还洞哪门子的房?
他当即张罗:“来来来,哥几个一块来,编一首是一首。”
谢沣心实,本还想着这样是不是算作弊、是不是会耽误他娶媳妇,见里头人应了才知舅兄本就是想着这样。
一时间,声音缭乱,雅俗共赏,不同风格、水平的催妆诗透过门缝传入——
既有七言,如“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1);又有五言,“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2)。
既有骈句打油诗,“今日天晴好,出门娶媳妇”;也有不骈句的打油诗“我问夫人嫁不嫁,夫人说嫁”......
谢沣属实也没有想到,本来该庄重大气的迎亲之礼,竟成了弟兄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场子。
不过好在人多力量大,六十六首很快就作够了,他终于得以进门。
寻月棠一身与他相配的喜服,在喜娘的搀扶下出了闺房。此时寻峥已不复堵门时的嚣张模样,与郁白梅坐在正堂上首,见妹妹持扇而来,徐徐跪别,一向阳刚的汉子,只开口说了句“去罢”,竟就掉了泪。
郁白梅上前低声提醒,“棠儿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
可已是来不及,寻月棠抱着扇子的手抖个不停,眼泪哗哗往下掉。谢沣在旁边站着,局促无比,哄也不是,不哄也不是。
寻峥擦干泪,上前蹲身,背着妹妹往花轿上行,“盘儿,快将眼泪水擦哥哥背上,别让人瞧见了。”
这话一出,寻月棠的泪算是擦不干净了。一直到行到谢府下轿,眼圈都还是红通通的。
谢沣下马,却没如习俗一样踢轿帘,这意味着夫主与新嫁娘立规矩,他觉着自己无什么规矩要给寻月棠立,便只轻轻叩了叩轿子,低声提醒了句:“王妃,到了。”
寻月棠还是头一次听到他这样叫自己:是了,自己今日起就是定北王妃了。
她在轿里头轻轻敲了敲宝瓶,回谢沣“我已知晓”。
“王妃,出轿罢。”谢沣又道。
有婢女上前打帘,寻月棠一出轿就被谢沣背到了背上。
外面围观的弟兄见谢沣溺妻如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口哨、呼声、叫喊不断,一路随着两位新人到了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