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要劳动人家白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倒不如直接让人家拿了。”
寻月棠放下食案,吩咐那俩人回厨房去,“本就不是多重的东西,我让她俩无需跟着,说不听。”
妙言笑她“香臭不闻”,随后便拿出正德壶之类的用具开始烹茶,第一遍洗茶过后,室中便盈满了馥郁悠长的茶香,里头好似还掺着些花香。
饶是寻月棠这种不甚懂茶的人,也能闻出来这是好东西,“真香啊。”
“这名字啊,其实就说明了茶方,碧魁珠,碧螺春、太平猴魁和珠兰,前头那两种物你该是都晓得,后头这珠兰是一种只开在宁州的花,香味不冲但却持久。”妙言语气不疾不徐,与寻月棠细细叙说。
话语中提到林勰,面上便明显柔和了许多,“将军之前在宁州喝到后惊为天人,本来是不信邪的,觉得自己都知道配方,十几年的老饕如何配不出一样茶水,可回家拿着上好的茶叶和花配了半天,终是不得其味,猜想大约是茶叶太好,便有一点点换成次的,喝得快要中水毒,也没有配出来,这才死了心。”
林子修吃瘪,总会让人听得格外舒坦,寻月棠正在揉面,听着便笑,“中水毒......这倒是像林大哥能做出来的事。认真讲,他虽嘴上不饶人,但人还是很好的。”
妙言已分出来了一盅茶,见寻月棠占着手,便递到她嘴边去:“尝尝。”
“哇,”寻月棠也是惊为天人,“真的好好喝呀。”
“是吧,”妙言收了茶盏,给自己也斟了一盏出来,“怎的每个人都爱与我说,将军嘴不饶人,人却很好?我却觉得,将军是由内而外、从上到下都是顶顶好的。”
“也不难理解,”寻月棠拿起一个面剂子,用个木拨片拨了一大勺鲜肉馅进去,“情人眼里出西施么,何况,我又不是没见过你与林大哥相处。若与你在一处,他那张嘴活像是开了光一样,说出来的话要多吉利有多吉利,哪儿还会讨人嫌?”
“你又拿我取笑......”
妙言佯装要恼。
“我哪是笑你,分明就是在说实话,”寻月棠为自己分辨,“你就像我,我从七八岁上便觉得三哥哪儿哪儿都好了,只是颇无心肠,怎的春闱高中了,也不晓得故地重游再回我家里住上一住?但后来啊,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的,就又遇见了。他还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你这,”妙言笑出声,“倒比我素日里看的那些个话本子还更精彩些。”
“哼,”寻月棠把蘸了芝麻的饼子摆到烤网上,稍减了减火,架到黄泥小炉上,指着四个做好的饼子给妙言看,“你看,她为什么叫做蟹壳黄呢,就是因为做出来的模样形状像蟹壳,待到熟了就是烤黄了,所以就叫蟹壳黄。”
妙言歪着头端详了一会儿,“确实是像。大晋人,在象形拟物之类,一向是强于他国许多的。”
纵然寻月棠本来也不属于大晋,但在这里活了十几年,那么点孺慕之情还是有的,妙言这话听得人舒坦。
翻过几次面儿后,蟹壳黄就得了,寻月棠折了张油纸,包着饼子先给了妙言一个。
俩人还在倒手的功夫,一股奇香便就顺着窗口处吹进的冷风与室内暖烘烘的茶香热气一道往鼻子里钻了,方才饮了几盏子香茗,已刮了半晌的油,此刻再闻见这个,便就有了成倍成倍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