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这句才发现她寒冬腊月里连鞋都没穿,谢沣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的大意,竟然现在才看见,本想叫寻月棠先去将鞋穿上,可见她此刻哭得正凶、抱得正紧,不知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样的伤心事,便歇了那个心思。
只是揽住她胁下,臂下用力将她抱起,让她双足踩到了自己的皂靴上。
寻月棠感觉到了自己被抱起,又觉得自己踩到了谢沣的鞋上,心里一阵不好意思,便抬头抽搭了几下,见眼泪弄得人前襟一片湿,还抬袖子无甚大用地擦了几下,而后便想再退下来,“三哥,我不哭了。”
谢沣已猜到她意欲何为,便探臂将她又揽住,弯腰探去她腿弯,直接打横将她抱了起来,“是要去穿鞋吗?”
寻月棠也没扭捏,就任他抱着,双手仍紧紧箍着他腰,将脸面贴近人胸前,听着他此刻无比蓬勃有力的心跳声,偷着掉泪。
这卧房面积小,谢沣三五大步就将人抱到了床边,准备放人到床上为她穿鞋。
“不要不要不要,”寻月棠用力勾住谢沣的脖子,“不要放下来,要三哥抱着,可以吗?”
离家这近半年来,她曾受到的十几年礼教已经在一点点离她而去,可能待人接物上不见退步多少,但女儿矜持却渐渐地被她生而为妖的天性所掩盖。
此刻,她全然已经不觉羞,只想凭着一腔爱意,抱谢沣越久越好。
谢沣被这个要求惊住,诧异于她的奔放,却并未有觉不妥,只想纵着她,便轻轻点头。
寻月棠明显察觉到谢沣通体开始发僵,便凑近他轻轻道:“三哥,你坐下,我与你讲梦到了什么。唔还有,不要放下我。”
尚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让人四体毛孔舒展,贴近耳畔开口的气声更如同羽毛,轻轻扫在谢沣觉得自己涸了许久、却在近日频遇甘霖的心上。
“好,”谢沣听到自己答应。
他想着,此刻她提出什么,自己大约都会只有这声“好”。
可寻月棠可以哄人坐下、可以哄人不撒手将她抱在怀里,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到哄人接受“我知道你未来死得很惨,但不要怕”这种鬼话。
所以,她只是坐在谢沣怀里,半天才哼哼唧唧开口,“三哥,我昨夜没有睡好,头疼。”
果然,谢沣一听这话便道:“那便再睡会儿。”
“你会在这里陪着我吗?”寻月棠起身,从床头的抽屉里抽书出来,“我上次出门采买,见到书肆门口有卖《太白阴经》,好像你营帐中也有这本,猜想你喜看,便买了本放到这里。”
她买的时候是没想到会有这用法,只是觉得谢沣许多时候都碰上自己在厨房忙碌,没多少时间招待他,可以让他打发时间。
如今这遭倒显得她目的不纯了,好在她本人也没那么在意。
谢沣没有说营中还有大把军务等他处理,也没说这本《太白阴经》他自十几岁就读,如今闭目也能成诵,只说:“睡吧,我就在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