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苍,你不会是又想弃武从文吧,”林勰震惊,“寻家妹妹还是将你喂得太饱了些。”
“说什么呢,”谢沣也皱眉,“弃武从文是不可能了,想在登州办几个书塾倒是真的。”
“你还不如弃武从文呢,”林勰把册子又扔回给谢沣,“办书塾......你说得轻巧,钱从何处来?先生又从何处寻?便是有钱又有先生,那些孩子各个顶着家里的活计,谁家爹娘肯放他们出来识字?”
林勰外祖家是皇商,看待许多事情都先从利益出发。
谢沣的祖父虽是帝师,却清贫了大半辈子,可便是几乎揭不开锅的时候,他都肯拿着刚到手的月奉去与子女买纸笔。
这种作风,林勰做不到,也欣赏不来。可偏偏,谢沣学了个十成十。
现在竟然要在登州开书塾,真是疯了,疯了.....
“银钱找朝廷要,”谢沣直截了当。
“哼,”林勰白他一眼,“你便是现在驯两头驴去踢户部要员的脑子,都不知是否还来得及。”
谢沣失笑,“多少还是要得到一些的,只不会多罢了,大头还是从我的银钱里头出,再发动些当地豪绅捐上一些,若是登州本地有了好先生,便无需送娇儿去外州书院求学了,于他们也算好事。”
“是,我知道你是挺有钱的,”林勰听他说了第一句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可便是再有钱,也不能当散财童子啊。”
谢沣如今既是登州牧,又是定远将军,每年但是俸禄便不在少处,更何况他这几年收复了凉州五城,又一力促成了壅城互市,圣人亲封了个平北王与他,壅城互市的税也能分得不少。
可他好些钱都充到了凉州的军费里,现在再折腾书塾的话,莫说是自己攒的银钱了,怕是连祖上给的媳妇本都要倒进去。
“无碍,”谢沣接着说,“至于教书先生,便从幽州找,借一借祖上旧势,月银上提一提,总能招到的。”
教书先生这里,林勰是不担心,谢老爷子一生清誉,门生上千,谢沣本人又是少年探花,如今在文人里头仍有口碑,他们谢家找先生最简单了。
他不再坚持,特意重重叹了口气,“折子都写好了罢?”
谢沣笑笑,从桌屉里取了折子递给林勰。
林勰边翻边感叹,这厮几年领兵,可这颠倒黑白的文人功夫倒是没丢,折子写得是清肃又在理,实实在在把孩子们的可怜劲给描摹到纸上了,若筛折子的小太监是个心软的,怕是要当场哭出来。
翻看完,他还给谢沣,“若是银钱不够了,也别指望我,我上次重金给纳古丽赎身的事儿传到了我娘耳朵里,现在已经断了我的嚼裹。”
“知道了,”谢沣刚收起折子,就听到外头有人敲门,便扬声:“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