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是中元那日,阿双在寻月棠与谢沣的存留之间选了谢沣,如今心里十分愧疚,便默不作声跟她身边打下手,担去了不少活。
可饶是如此,离谢沣中毒不过三五日光景,寻月棠的脸颊还是又小了一圈,腰也收了寸余。
周婆瞧在眼里,心里是有些疼惜的,“月棠,若不然,我们便再招些帮工吧。”
说这话时,寻月棠正踩着高凳熬牛乳,手上动作稍停,侧头对周婆笑了笑,“不用的婆婆,我应付的来。”
“看你这几日就瘦了好些,是太过辛苦了。”周婆心里犹是不忍,听说这姑娘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如今日日做些粗使婆子的活计,竟一字叫苦也无,就更惹人怜。
“辛苦倒是还好,我本就是容易瘦,又有些苦夏,”寻月棠擦了擦额间汗,“再说了婆婆,姑娘家不都追求个瘦么,这是好事儿。”
周婆说不过她,又叮嘱几句让她别太辛苦便走了,打算回头再给人姑娘涨些月银。
要说起来,寻月棠自初初化形便是个吃不胖的体质,如今换了个壳子,也还是一样。
当时与其他精怪住在一处时,筷子精还颇有些不服气:“盘子不总是圆的?怎么你个盘子高爽爽、细溜溜,实在不应当。”
“我是个陶土盘子,又不是陶土罐子,”寻月棠反驳,“本体可单薄呢。”
念及此,她轻轻叹了口气,不知道其他兄弟姐妹如今过得如何,想来做精怪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吧。
若是能有个机会给大家托梦就好了,哪怕只说一句也行,她必要叮嘱句——
千万不要乱看话本子。
谢沣与林勰方从鸽房出来,正路过院子听到了寻月棠与周婆的话。
林勰捏了捏自己腰际的一点薄肉,对着谢沣开了口,语气颇欠:“咱妹妹这几日确实是清减了不少,白日里操持大家伙饭食,夜间还要给个病人守夜,确实辛苦。我这身浅膘,倒像是从她身上搜刮而来的了。”
谢沣自不会明说寻月棠几乎日日梦魇,倒累得自己个病人半夜起身给她焚安神香,只伸手探了探林勰的臂膀,皱眉道:“下战场这些日子你确实懈怠了。”
“可不是呢,”林勰也嘟囔,“若我再从这里吃得痴肥,回头去四方胡同,姐儿们都不爱了。”
林勰向来是这样的,没有正事儿悬在头顶,就是个三句不离吃喝玩乐的,谢沣没接他这茬,反说了句,“前儿不是掏空家底赎了个花魁?还以为你要用这些银钱买断日后的风流日子。”
“买断那不至于,但我倒真有些想念了,”林勰接道,“想去四方胡同寻她一寻。”说着话着,脸上的笑就溢满了,深情中还搀着些许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