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并未理会,可等她洗完了碗,见裴砚宁还站在院子里,不由道:“有事?”
“妻、妻主,我看早晨打来的水还剩许多,我......我能不能......”裴砚宁越说越小声,若不是薛婵听力好,都险些要听不清他最后那三个字,“洗个澡......”
上次是薛婵让他洗澡的,这次他自己要求要洗,如果薛婵并未失忆,那么她从始至终便是在跟他演戏,不知她能演到何种地步。
哦,薛婵自己每日清晨都会去瀑布那里洗澡,她倒是忘了距离裴砚宁上回洗澡已经过了两天了。
“你随意。”薛婵道。
下午闲着没事,她或许可以再去瀑布那里练剑,这样就能在回来的时候把晚上需要的水打回来。
“自己锁好门。”薛婵嘱咐完便离开了家,这光天化日的,谅别人也没有那个胆子前来偷窥。
她走了。
裴砚宁内心涌上一股复杂,一瞬间内,他既希望薛婵离开好让他舒舒服服洗个澡,又希望薛婵能坐在院子里帮他看着人。
不!男人应该靠自己!离了薛婵他连澡都不能洗了吗?
好在裴砚宁很快坚定了眼神,握拳给自己打气。
许是因为即将接入夏季,这段时间的天气都很好,午后春日正好,哗哗的飞瀑之下印着一道七彩长虹。
薛婵深吸了口清冽的水汽,然后跃入湍急的流水之中。
“?~”
烧好水后,裴砚宁泡在热热乎乎温度正好的浴水中快乐地哼起歌来,只是很快,他的心思便被崔钰的话占据。
如果不想死,你就得跑,要离开薛婵。
跑?哪儿有那么容易。
且不说卖身契还在薛婵那里,他现在离开,以后被抓回来也是死。不离开,等被卖去丁家也是死。裴砚宁这辈子,从小被关在薛家,长大后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被带着来到清河村,再也没出去过了。
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龙首镇,还是薛婵带着他去的。
真的跑了,不被抓回来的几率有多大,裴砚宁一点把握也没有。
唯一的解法便是薛婵死了,薛家无人,便再没人能拿着他的卖身契说事。他真的要杀了薛婵吗?杀人犯也会被衙门追到天涯海角的罢?
裴砚宁陷入剧烈的矛盾之中,他不想死,也不想再跟着薛婵,他只想自己清清白白地离开,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哪怕这辈子不嫁人,自己一个人过活也好。
不拿到卖身契,他这辈子也别想安宁。
裴砚宁将自己整个埋入水中,愁得叹了口气,一个水泡从底下冒出来,在水面破开。
正待起身穿衣,身后却传来一声笑,足以让裴砚宁浑身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