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一群孩童正在谩骂着推搡一个疯妇人,那妇人许久不理的头发十分凌乱,身上衣服也破破烂烂,脸上更是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全是被人殴打的淤青。
那妇人跌倒在河堤上,一手护着怀里的包裹,一手抬起护着头,而一旁的孩童依旧不依不饶地向她扔着石子。
“住手!”小算怒从心起,快步冲到了那群孩童面前,将妇人护在了身后,“你们这群小鬼,竟然敢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圣贤书白读了吗?!”
“呸!好管闲事的臭女人,滚远点!”那群孩童不以为意,依旧破口大骂,其中一个更是要向小算扔石子。
“痛痛痛!”不知道何时,谢粟也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伸手就攥住了那个要扔石子的孩子的手,力气大到让那孩子哭喊了出来。
那群孩童见又来一人,很识时务地跑走了,边跑还不忘回头诅咒道:“臭娘们,敢惹我们,晚上让河伯吃了你们!”
“河伯?我现在就把你打得喊我大伯!”
小算气得要追过去揍人,被谢粟拽住了胳膊:“小算姑娘,正事要紧。”
无意间摸到小算的手腕,谢粟的眼神瞬间凌厉了起来:本以为这只小母鸡只是灵气旺盛能滋补人,没想到她还会自我修补,现下他能摸到她身上的灵气不仅全部恢复了过来,甚至比那日更甚。
联想到这几日小算的好胃口,谢粟马上对此了然于心:金小算,是天下稀有的灵泉体质。只要她不死,她就会能制造出源源不断的灵气。
没想到,小母鸡还真的会下金蛋。
谢粟不动声色地放开小算的手腕,心里的盘算早已百转千回。
就在两人转身间,那疯妇人已经下了河堤,她蹲在河边,从包裹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迭黄纸。
小算不放心地跟了过去,问道:“大姐,这河水湍急,你还是早点归家的好。”
这河东村的大河是西祠湖的支流之一,如今夏末之际,水涨船高,急流颇多,稍有不慎,就有跌落河中溺死的危险。
“家?我早就没家了。”那疯妇人神情麻木,将那黄纸分了叁垛垒好,又怕风大吹飞黄纸,只得用包袱压在一垛黄纸上,哆嗦地掏出火折子,准备烧纸钱。
小算帮着她压着另一垛黄纸,问道:“大姐,你这是要烧钱给河伯吗?”
听闻刚才那群孩子说着“河伯河伯”,如今这个妇人就算没家没钱也要在河边烧纸,小算不禁揣测是不是这边有什么祭拜河伯的风俗。
“哼。”妇人点燃了纸钱,冷笑道,“谁要烧给他?!”
“那您这是……?”小算有些费解,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她随即又把问题抛之脑后,开始向那妇人套话,“那个大姐,您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吧?请问您知道一个叫罗敷儿的姑娘吗?”
妇人烧纸的手一顿,看了小算一眼,语气不明地道:“姑娘,我看你也是有福气的人,你不该知道的事情就不要问。这村子里都是有罪的人,你们还是尽早离去的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似能撬开嘴的人,小算不甘心线索就这么断了,跟着妇人继续盘问,哪知那妇人不再搭腔,只对着大河撒纸钱,嘴里还念叨:“我苦命的儿啊,娘给你送钱来了……”
小算眼看套话无望,只得拉着谢粟走回了河堤上。
回到河堤上,小算鬼鬼祟祟地从手里掏出一根樱红色的发绳,那是她从妇人身上顺手牵羊来的,她举着发绳对谢粟一脸得意地道:“你看,这个大娘不梳妆,身上却带着这个发绳,想必这是她要送给亲近之人的。从她在河边烧纸的情况来看,我猜应该是她女儿溺水了,她打算祭拜时把这个烧给她女儿。我现在把她‘拿了’过来,等她找我要的时候,我就不相信她不乖乖听我问话,哼!”
隔着白色幂篱,谢粟久久没有回应,犹如迟迟不给犯人秋后问斩的判官。
“咳咳。”小算自觉心虚,转移话题道,“那什么,你刚才说这个地方奇怪是不是?我觉得首当其冲的就是这个说话遮遮掩掩的大娘!”
“还有比这个大娘更奇怪的地方。”判官谢粟终于大发慈悲,应了小算的话,声音清冷地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村子女人很少?我们从昨晚入村到现在,一路走来除了那个妇人,可曾见过一个女子?”
“诶?好像是没有耶……”小算歪着脑袋回想着。
谢粟继续道:“人言‘物以稀为贵’,可看起来这个村子里的女人少,地位却很低,连孩童都能随意欺辱她们。”
“也不一定啦,说不定那群孩童只是以为那大娘是疯子,所以才欺负她。”小算不以为意。
“如果真是如此,张翰雄就没有必要为了掩人耳目而女扮男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