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边上坐着的人要下车,和她说了什么,她完全是下意识站起来,让那个人能挪出来。
她认出对方是那个每天都会比她早一站下车夹着公文包行色匆匆的小伙子,耳畔报的站名却不是这个小伙子应该下车那站。小伙子一只手握着手机,脸色苍白,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公,我刚才接到班主任通知,说咱儿子不舒服,我可能要马上返回去接他。”涂静急中生智扯了一句瞎话,又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我怎么联系你?”
这句话现在说出来,就很容易让人觉得是比如是儿子生病,需要父母都到场诸如此类。
电话那端的欧阳云卷却似乎察觉到别的意思,隐约吸了一口气。
涂静知道丈夫上班时间从来不接电话,加班或出差的时候,偶尔会接一下,不过总感觉像是转接,就是要电话响很久才会有人听。他说过很多次,没啥事就发微.信,他会抽空看。但只是看,他极少会回复消息。
他单位门口不挂牌子是事业编,对外宣称搞传统文化研究,结婚前说什么朝九晚五周六日休息,不过生了娃之后他就经常加班,出差频率也比以前多了。等她发现他事业心太重已经晚了,娃都生了不能不管,她只好进入“丧偶”式育儿状态。
她的老公平时戴个眼镜,显得文质彬彬,身材偏瘦,整个气质不像什么特工武夫。他也说自己只是文职小科长而已,回家从来不提工作的事,她若多问,就说是牵扯到国家机密,“过于先进,不方便展示”,非系统内不能讲。
她百思不得其解,啥传统文化还能“过于先进”?难不成真是什么秘密科研部门?
“嗯,若真需要紧急联系,那就打我们单位总机,输入咱儿子生日,有人会接听。”欧阳云卷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这些,又补充道,“若是没大事你们在家休息,别出门乱跑,最近又出了新的变异病毒……我先挂了。”
上一世涂静没这么问,自然没听到这样的回答。打总机转分机就好,怎么还要输入儿子的生日当代码?搞得很神秘的样子。
涂静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丈夫那边的电话中出现了滋啦啦的干扰声,然后就挂断了。再拨手机,就无人接听。若是从前,她不会在意,现在则不同。经历过末世的她,再次回到这个时间点,所有细节征兆,在她眼中都变得明显起来。
公交车到站了,刚才那个夹着包的年轻人第一个冲下车,车上也有不少人往下走。她完全清醒过来,急忙站起跟着人流往下挤。
这不是她经常下车那个地方,但周遭的情况她也算熟悉。这里有地铁站,是个换乘枢纽。上下车的人都很多,她若是不抓紧往下挤,新上车那波人就会把她堵在车厢中。
好不容易挤下去,她打开手机给单位上司发了一条消息请假一天,理由是儿子生病。然后迅速找了一辆共享单车,扫码上车,往家的方向骑。
现在已经是早高峰,从枢纽站坐公交回家的速度以及打车的速度,都不如骑自行车快。地铁可能更快,但感染或许已经扩散了。人多密集不能随便开门的交通工具上,一两个丧尸病毒发作的人,会造成一连串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