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宋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不想蹭了一手的沙,连忙抬起袖子要擦,阮黎婉已经靠过来,拉开他的手,用手背帮他拂去沙子。
少年时她想去看山看海,想跋山涉水远走天涯,悲春思秋的夜里也想着去瞧瞧什么叫“望不见天涯路”。
她当时想着,要是她是书里无牵无挂的宋之暖,即便没有简羿拉她一把,她也一定要把那么多年没走过的路,一步步走回来。
她羡慕宋之暖,羡慕一个纸片人,但她也无法理解宋之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能为了简羿选择停下脚步。
她看了上百遍《她的远方》,也不明白那个双目恢复光明、又摆脱了一身枷锁的姑娘为什么离开了短短三天,就不管不顾地回到了简羿身边。
丝萝文笔好,写的刻苦铭心,但阮黎婉看过去却不怎么能理解,觉得那些文字有些浮于表面,只好归结于“小说里男女主当然要生活在一起”的定律,一边觉得这段剧情跟前面宋之暖百般渴望的“自由”相悖,一边又理智地觉得是自己没能理解好这段剧情。
时至今日,她忽然觉得有点明白了。
宋之暖愿意回到简羿身边。
在那个车水马龙的喧嚣街巷里,她愿意一步步走到邵庭宋身边。
因为好看的风景已经全都在她眼里。
……
邵庭宋从她的小篮子里挑出了两块心型的透明石,说是要雕刻成项链,阮黎婉接过其中一颗,觉得还是一人刻一颗的好,就像戒指一样。
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后,两人就慢吞吞地回了民宿,洗完澡一起窝在床沿刻石头。
说实话,邵庭宋其实是有点震惊的,万万没想到出门时阮黎婉连刻刀都带了。
阮黎婉则是老神在在地回答:“我只是充分照顾到了你奇怪的脑回路。”
邵庭宋趴在她腿上笑。
当天晚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阮黎婉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和邵庭宋七老八十了,成了一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小老头小老太,他们依偎着走在马路上,一个年轻靓丽的高个男孩迎面走来,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然后邵·小老头·庭宋幽幽地问她是不是嫌弃他长的不好看了?梦里的阮黎婉坚定地说了不,但邵庭宋死活不信,冷笑着把她关进了小黑屋,屋子里全是邵庭宋自己的照片,黑化的邵庭宋不允许阮黎婉出门去看别人,还神经质地逼问她是喜欢年轻时的他还是现在的他。
阮黎婉活生生被吓醒了,惊魂未定地重重喘气,身侧醒来的邵庭宋皱着眉担忧地把她抱紧了些。
“做噩梦了?”
阮黎婉颇感牙疼,有些心有余悸,她话里有话地说:“俗话说的好,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以后不颜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