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全了岳父的父女之情而已。”稷澂背对着小娘子开口。
身上刻意收敛的戾气骤然散发出来,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孤狼,盯着池泽目光中,也带着狰狞嗜血的味道。
恍惚间,他的心底,生出一个大胆揣测。
荒谬,却真实。
他语速极快,语气却极为坚定的质问,道“池瑶乃是池府大小姐,出门前呼后拥,吃穿用度更是无一不精。
岳父,您已经疼了池瑶十八年,可幺女您嘴上说着补偿,可又何尝真的疼爱过?
就因为同父异母,小藕不是嫡脉?”
“我如何不疼小藕?”池泽急赤白咧的解释,几乎忽略了稷澂口中那最后一句的试探。
瞬间,稷澂心里几乎确认了五成。
他拧眉道“眼下,您见了长女为妾,心中不忍,便亲口向幺女步步紧逼,丝毫不顾小藕的想法,这便是您口中的疼爱?
而您心中极为有才的长女,她与人婚前苟且,珠胎暗结,甚至连累整族蒙羞,倘若这便是才的话,小婿情愿小藕永远无才,只盼她平安顺遂,便足矣。”
池泽听女婿般剖析,好似被一种无形的恐惧攫住,比他接到诛三族的圣旨那一刻,更为惶恐。
是啊,他只看到了长女过得不好,便觉得心疼,可他确实一直将长女捧在手心疼爱了整整十八年,一直锦衣玉食的照顾,甚至连生病都未曾有过。
而他的幺女却在夏家的蹉跎下,整整苦熬了十四年,忍饥挨饿、做牛坐马的伺候了稷家人十四年啊!
刹那之间,池泽好似经历了沧海桑田,原本失望墨眸布满血丝,那是对自己恼怒。
“小藕……”
“小藕!”
夏藕静静的立在稷澂身后,姿态端庄,可眼中却泪花盈盈,似弱柳扶风般惹人怜爱。
她随着提督大人的话,不知不觉就眼眶发酸。
她明明不是原主,可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悲伤,是怎么回事?
那种痛好似深深的刻在心底,从不曾忘却……
两道关心的声音同时响起,夏藕怔怔地抬头,对着池泽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拉着提督大人昂首阔步回到小楼。
一楼上座的金丝楠木雕花椅旁,稷澂跟夏藕一左一右的坐下。
稷澂语重心长,道“今日的话重了些,为夫不会再说第二次,不难过了,好不好?”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很酸,很难过……”夏藕吸了吸小鼻子,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稷澂拿着帕子在温水中过了一遍,又拧干,轻轻地给她抹了一把哭花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