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涡中搅拌着破碎的声音。像是咆哮又像是大笑。紧接着,在苏麦呆滞的眼神中,那团旋涡倏地拔地而起,直直冲向了上空,身影转瞬消失于香樟树交织出的庞大树冠之后。
同一时间,苏麦听见上方传出了沙沙的声响。周遭却多出了一圈流动的彩光。他借着那彩光往上看去,只见自己的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层黑色的遮盖物。
那东西像是一张张开的黑布,密不透风地遮挡在他们的上方。苏麦本以为那是死物,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层雾,一层浓厚的、同样具有强烈流动感的黑雾。
……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苏麦鼓起勇气闭起眼睛,在意识中调出了自己的全局地图。
果然,在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上,多了一层“罩子”。一层黑色的罩子。
……她在保护我们。
苏麦一下明白了过来。他们头顶的这层黑雾,即是徐徒然留下的保护。
至于那层“保护罩”的外面是什么,苏麦明智地没有去看。因为黑雾的存在,那种令人战栗的压迫感被暂时隔绝在外,他才不会那么想不开,再自己作死窥探。
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那他们现在该做什么?
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苏麦以探询的目光扫过四周。借着彩光的照明,他看见身后的杨不弃仍就沉睡不醒,旁边的大树仍在努力舒张着叶子。一朵粉色的小花正吭哧吭哧地顺着树杈子往上爬,像是想要爬到最高点上去。
再后方,巨大的木头人似是冷静了下来,却还是在慢慢地从土地中将身体爬起。而原本聚集在露天祭坛的黑熊白熊,则开始成群结队地朝着虫子博物馆走去。
已经停止运转的鞭挞装置一个接一个地从木头人身上脱落了下来,苏麦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诶,你这是要干嘛?”
“……献祭。”
这一回,木头人终于没再通过大黑熊与他说话。在彩光的缭绕中,苏麦注意到它那张素来带着悲苦表情的木刻面容,终于微微舒展开来。
“‘祂’已经归位与苏醒。接下去,我将把我的一切都献祭……”
献祭?
苏麦因为这个听着就不太正派的词而一下拧紧了眉。回忆起与那些可憎物伪神打交道的日日夜夜,他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丝不好的感觉,张口刚要再说些什么,又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现在……那什么进度了?”
“……”苏麦循声望去,只见地上的那坨肉饼不知何时已经“苏醒”,翻白的眼珠又回归了原位,正费劲地将身体从地面上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