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NaNa问向来得有些匆忙的素珍。

“公司的意思，让你去和sk集团的人去打个招呼。”素珍边在前面带着，边回头对NaNa说：“这次电影能这么快上映sk可是出了不少力，虽然给了邀请函，只是没想到崔宇俊真的来了，他很少出席这种场合…”

NaNa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虽然她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在nh生活这么久，她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

外人眼里一直觉得是叁大娱乐公司，不过事实上无论是sm、yg，还是jyp身后都是财阀的影子。鲜京集团（又称为sk集团），作为nh第叁大跨国企业，虽然是以能源化工和信息通讯为主，不过早早地就将资本发展到了娱乐行业，Starship、JYP、Melon等都有所涉及；而叁星作为nh支柱性产业，更是早有预见，sm和叁星千丝万缕的关系足以说明一切。而作为韩国最大的娱乐公司——CJ.entertainment，虽然不知为何早年间从叁星脱离，不过现在发展的势头正劲，FNC、Music Works、Jellyfish等都是CJ系。

虽然之前在百想拿下叁奖，不过那只不过是NaNa跨入电影圈的一个小小水花，她知道，在那些人眼里，这甚至不值一提。而现在，公司特意把她引荐给崔宇俊，相信是要以此为由，让她真正深入这个圈子，也是真正地，展示自己的价值。

毕竟，没有价值的，很快就会被抛弃；而越是珍贵的，越是会升值。

NaNa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不舒服面上却不显露。

有的时候，她确实是个商品不是吗？

素珍知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在进入包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推开了门。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NaNa脸上就依旧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这是她的职业道德。

“这就是NaNa，刚从威尼斯回来，现在手头还有电影在拍摄。”朴振英笑着对崔宇俊介绍着。

尽管只是简单一句话，却处处有深意。刚从威尼斯回来——刚拿了奖回来；手头有拍摄——未来还有潜力。

崔宇俊带着笑意伸出手来，声音低沉而有礼：“最近的头条都是NaNa，我当然认识。你好，我是崔宇俊。”

原本霸凌事件爆发后，以为是一颗弃子，没想到绝处逢生。

NaNa不动声色地回手问好，开始以为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没想到还挺年轻的：“你好。”

崔宇俊本来不是很喜欢这种场合，只是当时正想逃避父亲安排的名为“饭局”实为“相亲”的场合，手头恰好有邀请函，于是借口推脱了下就顺理成章地过来了。

他扶了扶金丝镜框，颇有点文质彬彬的意味。他本身的五官硬挺而英俊，眼镜给他增添了几分斯文气质，不过NaNa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敏锐地感觉到，他可不是那么轻易摆弄的人。

她能察觉到他和她一样，面具遮掩下心里有几分不耐烦——看来也是应付而已。

他装得无畜无害，她装得客气天真，不过谁比谁会演罢了。

NaNa面上不显，心里却快要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这位sk的叁公子，居然和她一样，戴着面具见人罢了。

崔宇俊一边听着JYP的郑旭、朴振英社长说着，一边点头示意着，偶尔目光会扫过NaNa。

非常奇怪，他不是没见过漂亮的艺人，从国外回来，无论是圈内艺人模特还是普通素人，身材好的长相好看的，他见过的数也数不清。

但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感觉，有种奇异的，相通的熟悉感。

不过当下他压下了心里这种怪异的感觉，他随手晃了晃酒杯，品了一口whiskey。

反正，有趣的东西要慢慢来。

这边素珍和NaNa前脚离开，禹智皓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刚刚赶完行程过来，路上一直催着经纪人开快点，表志勋和朴经几人都难得见他这样急切的一面。

好不容易在记者面前装得一副镇定冷淡，等走了进来他迅速扫了眼大厅，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影。禹智皓大致看了看，发现了正从转角处走来的宋闵浩，忙上前压低声音问道：“她人呢？”

宋闵浩对他摇了摇头，他也正在找NaNa，刚刚被经纪人拉去见了几个pd和电视台的人，刚刚他还偷偷瞄到NaNa像是在这里，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想到这些天为了找她担心她几乎可以说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宋闵浩忍不住咬了咬牙，一定要大大宰她一顿。

不对，要宰她很多很多顿。

禹智皓来不及和他寒暄，拍了拍宋闵浩的肩膀示意了下，随后往走廊里面走去。

一想到她就在附近，心脏狂跳不已。

就像是小时候拆开礼物之前，难以抑制的激动喜悦，还有期待。

他只想亲手抱抱她，想摸摸她的头发，告诉她，对不起。

尽管心里急切激动，禹智皓仍然仔细地找着每一处地方，从大厅走到走廊又走到包厢，时不时遇到几个来打招呼的熟人，他还得按捺心绪，装作淡然的样子微笑问好。

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人，禹智皓注意到边上的阳台上似乎有人，因为暗红色窗帘遮挡着的关系，很少人留意那里。

想起之前的聚会中NaNa曾经偷偷溜到阳台上喝酒，他忍住笑意，轻轻走向了那里，本想给她一个惊喜，走到近处，才发现那人并非是NaNa，而是和闵浩同一个组合的金秦禹和姜晟润。

他本想直接离开，却在对话中听到了NaNa的名字。

隔着厚厚的窗帘，两人的声音并不清楚，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被发现了。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靠近听着两人的谈话。

那时的他却不明白，有些事，就像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连想装不知道都不可以。

一切，不能恢复原样了。

金秦禹靠在阳台的栏杆上，夜晚的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有些微微的冷意，连带着他一向温柔的声音都似乎有些冰冷：“你觉得NaNa是真的不记得了吗？”

姜晟润的目光望向一楼，那里人头攒动，华服如云：“不管她是假装不记得还是真的不记得都没关系。”

隔了许久，就在金秦禹还想追问的时候他又开了口：“她现在很开心，这已经够了。”

金秦禹叹了口气，低头想了片刻：“你知道吗？闵浩曾经说过，NaNa第一次见到智皓说过，觉得他很面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她真的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她可能把对你的感觉移接到禹智皓身上了，她可能把别人当做你的替身…”

姜晟润忙制止了他：“不要再说了！”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之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她和智皓哥在一起了就不要再提起了。”

既然她选择忘记，他只希望过去不再给她带来困扰。

金秦禹轻笑出声，像是在笑姜晟润的自欺欺人，又像是在嘲笑自己。

真的能过去吗？

如果真的能过去，他刚刚又何必故意避开和NaNa的见面？又何必在之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闵浩打听NaNa的去向？

难道抓住过去不放的只有自己吗？过去难道都是幻觉吗？

金秦禹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握了握栏杆，顺着姜晟润的目光望向下面，那里灯影晃动，灯筹交错间，NaNa仿佛在人群中笑语嫣然，一如最初，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只是自己的错觉。

只有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还有夜深人静时心脏隐隐传来的阵痛，在时不时提醒着自己，当初的一切不是幻觉。

金秦禹又忍住不看了看姜晟润，昏暗的光线中只微微露出下颌的线条，仿佛是在坚定他内心的想法。

只是，或许连姜晟润自己都没发现吧？

现在，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为何他偶尔的目光，

是如此的温柔，而怀念。

过去，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禹智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角落走出来的。

脑海中千头万绪，混乱之中，又像是有什么迅速地串联在了一起。

为什么第一次见面的时候，NaNa说见到他很熟悉，很心安…

为什么NaNa会迅速地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NaNa失去联系的时候姜晟润也会那么着急…

对了，所有的怪异和突兀，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出口，

似乎都有了解释——

合理，却残忍。

另一个人的替身，另一份感情的投影，多么荒谬的事情。

他低低笑出声音，泪水却湿润了眼眶。

他已经看到NaNa了，她向自己快速走来，一双眼在黑夜里闪亮如星星，行走间衣衫飘动，如一阵微风，还未等他准备，就已经轻柔袭来。

多么可笑，几分钟之前，他是如此急切地想看到她，而现在，他只能狼狈地将泪水憋进眼里。

只差几分钟，如果她能早点出现，或者他能快点找到她，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虚幻美丽的面具如同画皮已经被利刃撕开，露出的，只有血淋淋的真相。

他没等她说话率先开了口：“我们，分手吧。”

这句话，她和别人公布恋情时，他没说出来；他知道她和很多人牵扯不清时，他没说出来；吵架冷战的时候，他没说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无论发生什么，他始终相信两人的感情是真实的，爱是真的。

但是现在，他分不清了。

一想到认识的第一眼开始，也许他就成为了别人的影子，心里的煎熬让他再也承受不住。

他终于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不管他怎么努力，也不会变成别人，也不可能变成她心里真正想要的人。

够了，NaNa，现在就已经充分够了。

与其等到你亲口承认，不如由我来终结这个错误的吧。

于是，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嘴角还有着酒窝，呼吸都还有些急促的时候，他说出来了——“分手吧”

……

“好。”

甚至连嘴角的笑意的弧度都没有变化，她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禹智皓点了点头，在远处的人走近之前，在眼泪掉下之前，快速转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