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小姐您也不是普通的商贾,是富甲一方的扬州首富。”
“我不是扬州首富,穆家是扬州首富。而我,是穆家的传人。”
红绡一脸疑惑:“奴婢不明,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穆清灵放下手中黛笔,端详铜镜中容貌清俊的少年,神态坚毅。
“大梁不准许女子涉入商会,我是穆家的传人,肩负穆家留下的担子,你可知道大梁有多少铺面,掌柜、伙计、长工和短工都要靠着穆家的招牌谋得一口饭吃。我女儿身的秘密若是暴露,欺诈商会入狱不说,那些多年觊觎穆家产业的饿狼,怕是要迫不及待扑上去,将穆家的产业分食干净。”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在世人眼中,男子可以驰骋四方,建功立业,而女子则应踏踏实实守着后院的方寸之地,相夫教子。你说,倘若镇南王一开始知晓我是女子,还会让我协助他澄清扬州的污糟?”
“那...小姐你就不喜欢王爷吗?”
穆清灵闻言微微一愣,星眸中的亮光突然暗淡了几分,她冷冷道:
“你一直清楚...我只想找个家世单薄的男子绵延后代,挑起穆家大梁,他并非我中意的对象。”
“倘若王爷...最终还是知晓了小姐的秘密,您打算如何处置?”
穆清灵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假设被王爷发现了,那我只好卷着银子,携着老子,去其他地方隐姓埋名,再将穆家的招牌慢慢捡回来。”
眼见着二人的话题逐渐变得沉重,她微微一笑:
“等解决了泉州的事,我打算带父亲迁至雍州,倘若他穷追不舍,我便让穆清池这个身份死在路上。”
穆清灵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知站在门外偷听多时的男子,已是目眦欲裂。
裴明昭只觉自己的一腔柔情尽数化作满腔怒火,高高举起的手臂顿了又顿,掌心的“肉皮”早被攥成了肉泥,才堪堪忍住要砸破门扇,将那没心没肺的女子拎出来质问的冲动。
穆小姐铁石心肠,又仗着万贯家财撑腰。若真与她撕破了脸,只怕女子今日就要穆清池这个身份死在泉州,然后拍拍屁股,不带一丝留恋举家迁至雍州。
屋内主仆二人的对话已换成雍州的风土人情,裴明昭眸光冷凝,悄无声息退出院落。
刚刚升起的皎月被黑云笼罩,月色不明,初春的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起男子腰间玉佩垂挂的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