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影解释道:“王爷有晕船的毛病,本以为江面平稳,想着在入海口再服下晕船药,没想到这么快就起风了。”
穆清灵闻言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瞧见平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冷面阎王居然被几个浪头就打晕了,不禁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但又不敢当着他的表露出来。
她忍着笑,与吴影将镇南王扶进船舱寝室内休息。
“你可是觉得本王晕船一事很窝囊...很可笑?”
待坐在床榻上,裴明昭脑中晕眩的感稍有好转,只是胸腔内仍是翻江倒海似的恶心。
他瞧见递来温水的穆公子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郁闷之余忍不住问道。
穆清灵见惯了男子身上的孤傲与寡淡,暮然瞧见他疲惫的模样倒是觉得新鲜,只不过眼前男子心高气傲,她自然不能点头说:
是,王爷您晕船时弱不禁风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小人只是惊讶,王爷居然会晕船,那...几年前你们与海寇交战是如何打下来的?”
与海寇作战,自然要乘坐战船在海面上你追我赶,船底颠簸的浪头比现下要厉害多了,瞧着镇南王适才混混晕晕的状态,穆清灵觉着都不需海寇出手,一个浪头就能将他从甲板上卷进海底喂鱼。
“亲眼目睹沿海渔村被海寇践踏过后生灵涂炭,阿鼻地狱的场景,本王与其他将士一般,心中满是报仇雪恨的意念,没有顾及身上的感受。我也是在击败海寇归来的路上...才发现自己会晕船。”
镇南王此言不假。
穆清灵当年还小,虽然没有亲眼目睹过被海寇席卷过的渔村,但听到他人谈论。说那些穷凶极恶的海寇们为了震慑人心,每次在烧杀抢掠后会屠尽渔村生灵,若有胆敢为妻女反抗的壮丁,皆会被他们丧心病狂地砍下头颅,充当夜壶羞辱。
听闻前去处理尸身的兵卒们,当场跪地呕吐不止,回到家中仍是噩梦连连。
穆清灵凝视扶额蹙眉的男子,倒是收起了笑意,心中不由对他肃然起敬。
四年前,若不是镇南王临危受命,率领裴家军将海寇打回老巢,从此斩灭海寇气焰,亦不会有扬州今日的家宅平安,欣欣向荣。
“扬州百姓得王爷庇佑,皆是心存感激。得知皇上派王爷治理扬州的消息,百姓当街奔走相告,锣鼓喧天,真当比过年还要喜庆!穆家杂货铺积存的炮竹,还在那一日被城中百姓买尽了。”
穆清灵一边宽慰镇南王,一边从荷包里拿出一枚酸梅。
“小人十二岁随父亲出海,最初时还不如王爷,货船刚一扬帆就会爬在船栏上呕吐不止。后来小人听海岛上的渔民提及,人在晕船时,若是在口中含着酸梅,或是闻一闻喜欢的气味转移注意力,身上便会好受一些。”
裴明昭抬起头,眼前少年声音沙哑软糯,宛若徐徐清风,驱散了胸腔中半数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