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朝是朕的亲外甥,是长姐的儿子,朕岂会不信任你。”
卫景朝垂眸道:“臣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皇帝哼笑一声,拿手指指了指一圈人:“你们都跟景朝学着点,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别总是尸位素餐,惹人心烦。”
众臣皆讷讷不敢言语。
卫景朝安然垂首。
待走出御书房后,陈善舟摘下官帽,狠狠地抹了把额头,将额上的汗液抹了个干净,才劫后余生般道:“你怎么这样大胆,什么话都敢说,若是……”
若是圣上真的疑心于他,那该如何是好?
届时纵有长公主在侧,恐怕他也要脱一层皮。
卫景朝道:“忠君爱国,是我的本分。”
陈善舟摇了摇头,想说什么,望着他年轻的脸庞,终究是闭上了嘴。
罢了罢了,这年轻人,总有一天会认清现实,认清楚,他们的帝王,并非一位清正严明的好皇帝。
卫景朝道:“圣上慧眼如炬,定能洞若观火,不会怀疑我的,陈大人尽管放心。”
陈善舟点头,眼底仍有一丝愁绪。
卫景朝笑了一下。
他从不会将自己放在危险的境地里头,敢说这样的话,便是出于对皇帝过分的了解。
皇帝的疑心病之重,几乎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如今倒不显,等以后京兆府百般查不到“玉镜先生”是何人时,他的疑心病,肯定会转到朝堂上来。
届时,就凭京兆府的几句断词,他卫景朝定是首当其冲的嫌疑人。
与其等到那时候无端被疑,不如先站出来,主动让皇帝生了疑心,之后再让他自己通过查证,打消疑虑。
毕竟,若是细细研究起来,圣上便会发现,所谓的“岭南风格”,是他胡诌的。
如此一来,圣上自己先生出三分信任,以后任是谁再往他头上泼脏水,都没有用处。
陈善舟走着走着,不由自主又叹了口气:“不知这位玉镜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竟如此胆大妄为,若真被京兆府抓着了,恐怕……”
他摇头,满脸惋惜,道:“可惜了这一身才华。”
卫景朝声音淡泊:“那也要京兆府能抓到人才好,这位玉镜先生眼看着便不是寻常人物,来无影去无踪的,又千变万化的,过了这样久,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言之有理。”陈善舟感慨万千,忍不住道,“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盼着他被抓,还是不被抓了。”
此时此刻,满朝文武大约都是这个想法。
既畏惧圣上威势,又暗暗为玉镜先生担忧。
卫景朝眉眼毫无波澜:“盼与不盼都没什么用处,我们说了不算。”
总归,京兆府纵有通天的本领,也绝不可能找到沈柔头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