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西驰点头:“好身手,可惜却做了叛贼,以后史书有载,只怕令家族蒙羞。”
她在建平多年,而庆邑部又是一个中原化程度极深的部族,很清楚这些大族出身的人的痛点在何处,当下出言相激,陈颍听到之后,原本浑然一体的刀势中果然露出了一些破绽。
陈颍的武艺本就不如萧西驰,更何况如今心境已乱,两人来来回回交战了数十回合,萧西驰借着错身而过的机会,举起长刀当头劈下,陈颍横刀相隔,顿时间,一股大力从刀身上传来——他本倒是抗住了对手的攻势,然而坐下的骏马却哀鸣一声,前腿跪地,栽倒在地面上,显然是再也无法承受对方的巨力。
陈颍愤然喝骂了一句:“庆邑蛮人!”
温谨明身边除了陈颍,自然还有旁的高手,他们一面要护卫主公安全,一面也保持着士族的矜持,本来不肯与陈颍一道围攻对手,如今见同袍情势危急,无法继续坐视,立刻催马而出,自两翼牵制萧西驰,随同萧西驰一道前来的禁军都是钟知微手下的精兵,训练有素,当下也提着长矛纷纷加入混战。
陈颍失去坐骑,从马背上滚下,与萧西驰步战,他之前胜算就小过对手,如今被迫下地,更是被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萧西驰居高临下,一柄长刀点戳横挑,压得陈颍无法脱身,然后觑出一个破绽,刀刃向前递出,半空中寒芒斜飞,陈颍的头颅已经从脖子上落下。
击杀强敌后,她没有加入到禁军对泉陵侯甲士的殴打,而是策马向前,继续追击敌方队伍,同时手中长箭陆续射出,箭不虚发。
温谨明感受着外头的砍杀声,闭了闭眼,语气中竟显得格外平静:“事已至此,大业已不可为,不必为孤多伤人命。”
身边的中年幕僚立刻跪请:“殿下不必沮丧,如今队伍还未曾离开陉口,阵势难以摆开,才让那庆邑蛮人得逞,等到离开之后……”
温谨明打断了对方:“莫非你以为北苑那边不曾在陉口设下埋伏么?”
中年幕僚瞳孔猛地一缩:“……难道?!”
他们敢从山陉中走,自然在陉口处留了一批人把守后方,但听泉陵侯的意思,那些负责接引的兵马,此刻也已经凶多吉少。
温谨明缓缓道:“当日建平足足派了两曲骑兵离京,事情平息后又迟迟不归,除了督促春耕之外,怕也有旁的打算。”
她现在已经彻底想明白了对手的安排,可惜却迟了一步。
从玄阳上师之事,到两郡雪灾,再到北苑春猎,自己那些虚虚实实的计谋竟都未起到半点效果,哪怕没有君臣大义的名分作为限制,温谨明自觉也不是建平那边的对手。
那位中年幕僚听见主君的话语,伏地下拜,目中流下泪来:“殿下!”又一把拉住了另一位年纪较大的文士,急切询问,“崔君,如今可还有徐徐图之的机会?”
他口中所言的徐徐图之是暂且保全性命,日后再寻合适的机会图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