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拍拍后背上的土,又喊了句:“劳驾忙我留着,我当真来买——”才转身往回跑。
知道玉佩的价钱,秀秀便在心中估算要跑几家门户,揽多少活计。
离水月巷近的几条巷子,秀秀最是熟悉,平日里,她只用接这些人家的绣活,便足够养活自己,还能省下钱来给自己和崔道之买些东西。
如今既然决定要买赚钱买玉佩,自然不能再围着这几条小巷子打转。
她先是将这些人家的活揽了,做完,又挨家挨户去敲远些巷子的人家的门。
因她从前同孙家的那些纠葛,有些人家嫌她晦气,冷脸白眼都是常事,但亦有许多热心人家,瞧她一个小姑娘这样辛苦,愿意将家里的活计交给她。
秀秀不是秀坊的人,做单个零散的针线活赚不了多少钱,若要攒钱,只能用量去堆。
于是秀秀只能没日没夜地忙活起来,唯恐怕自己做得晚了,人家不给钱。
这日,秀秀又一大早出去上门揽活,她不知崔道之今日休沐,只同薛昭音打了招呼便走了。
薛昭音在屋里待久了,原想出去透透气,脚一踏出房门,却见崔道之正在院里站着,不免有些微微吃惊:
“二公子今日无事?”
崔道之转身,目光在她有些散乱的发髻上扫了一眼,随即移开。
薛昭音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即抬手去摸,她的发髻松散,一缕头发从她头上垂下,轻轻落在耳边。
薛昭音在家里,最是注重仪容仪表,如今在旁人,特别是在崔道之跟前失了礼节,叫她尤为懊恼。
她尽力维持着端庄的仪态,微微颔首:
“失礼了。”
崔道之点头,表示理解。
薛昭音心中愈发对他好感,这才是有教养有品格,令人敬仰的世家公子,不但战场上的本事大,为人也十分君子,不似那个齐家公子,言行实在令人作呕。
她回屋,对着秀秀那面小小的铜镜,费力将那捋垂下的头发重新盘好。
因她在家一向被丫鬟婆子服侍着,诸如梳头洗脸这些小事都是她们来做,她从来是不必动手的,所以自然是不擅长。
正因如此,她才让秀秀来给自己梳头,没成想……
薛昭音对着铜镜叹了口气。
算了,一个乡下小姑娘,不会梳头也不奇怪,何必苛责。
当下,她又惦记起自己那几个丫头来,若是她们在,她自然不必像如今这般事事掣肘,万事不方便。
如今,只能祈求哥哥早些过来接她罢了。
再次出去,崔道之正在院里练拳,他动作刚猛,脊背宽阔,拳过之处,仿佛能听见‘刷刷’的风声。
薛昭音从未见过男人练拳,不免有些看痴了去。
崔道之察觉到响动,收拳回头,进屋擦了自己额头和脖颈里的汗之后,方才出来。
“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