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沐一愣,随即便觉眼前的这一幕无比荒唐讽刺。
她虽与林珍儿数年不见,可仔细欣赏了一番她的美貌,便信了林可卿所说的表姑姑与表姑父琴瑟和鸣、日子舒心畅快一说。
实在是林珍儿一张俏脸上满是未尽的春意,肌肤滑腻白皙更胜从前,脸上一丝皱纹都无。
昔日宠冠六宫的林贵妃出了皇宫,便如金丝雀挣扎了锁链一般,在广阔的天空中自由自在的翱翔。
不像自己,形容枯槁,倒像个垂垂老矣的年迈之人。
“起身吧。”苏嘉沐心内感慨颇多,便把林珍儿唤了起来。
林珍儿起来后,便蹙起了蛾眉,望着床上面色惨白的林弦,心里又是一阵哀伤,便听她说道:“昔年一别,却不知再与太后娘娘相见,竟是在兄长的病榻前。”
说完这话,林珍儿便红了眼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她哭的伤心,苏嘉沐连忙出声安慰道:“镇国公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转。”
林珍儿擦拭眼泪后,便将林弦床榻下首的位置让给了苏嘉沐,又连连对婉儿使眼色:“婉儿姑娘可愿陪我去东稍间取一件上好的东烟台墨来,这是臣妇要敬献给太后娘娘的贺礼。”
婉儿踟蹰之下,见苏嘉沐没有出声反对,便应道:“是。”
等屋内只剩下苏嘉沐与林弦二人后,她才敢卸下太后的尊贵仪容,目露担忧的望着床榻上的男子。
昔年自己被贺云洛逼得命悬一线时,便是林弦骑在马上带着御林军前来解救自己,当时她心里想的是,原主不愧在闺阁中人称京城第一美人,竟引得如此鲜衣怒马的少年为她倾心。
婉仪为了男女情爱而死,自己还记得她死前的声声啜泣,如何敢轻而易举的就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苏嘉沐抬眼一看,林弦生了一双桃花眼,此刻双目紧闭,安详无比,如山间清泉般清冽的俊颜上泛着病态的白色,倒让人多了几分怜惜之感。
她就站在离林弦相隔不过半米的地方,望着他静谧的睡颜,心里竟生出了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
她想,林弦是翱翔于天地间的雄鹰,该去西北,该去广阔的战场上实现自己的抱负,而不是被困在这一方床榻上。
如果自己回应了他的感情,那他就会成为被拔断翅膀的雄鹰,再也没有了在天空中翱翔的资格。
苏嘉沐思索了许多个日日夜夜,她发觉自己心中对待林弦的感情十分特殊,既没有达到男女之情的深度,却也远超所谓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