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饮明日便要将冯琴音弄进府里来了。”沈氏声音缥缈清冷,听不出喜怒。
只山嬷嬷这个贴身心腹知晓,沈氏面上越装的云淡风轻,心里的怒意便越汹涌浓厚。
“太太,她到底只是个奴婢,一辈子也越不过您去。”山嬷嬷只得苦劝道。
沈氏自嘲一笑:“你也怪我狠毒?连你都这般想,又何况是云饮,只你们不明白,做母亲的看着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与旁的女子如此亲近,我的心里是何等的苦痛?”
山嬷嬷忙道不敢,只说道:“您当初挣了半条命才生下了世子爷,自是极疼极爱他的,连老奴都看得穿,世子爷难道不明白?”
沈氏被戳中了心事,美眸中落下几滴泪来,声音也有些哽咽:“可他却非要将那奴婢带回镇国公府里来,为防我下手,还特地去求了老太太庇护。”
山嬷嬷见沈氏如此伤怀,一时也陪着主子掉下泪来,她道:“您且宽宽心吧,老奴冷眼瞧着,那冯琴音也没几日回头了,你权当视而不见便罢了,为这一个奴婢,伤了您与世子爷的母子情分,何苦来哉?”
沈氏听了这话久久未曾开口,半晌才仓惶一笑道:“连你也知道,为这一个奴婢伤了母子情分不值当,可他却不管不顾。”
这话山嬷嬷却无法再接,只得闭上嘴,安心替沈氏捶肩揉背。
沈氏敛下心里的哀切之色,一时恨毒了冯琴音,一时又投鼠忌器,怕伤了冯琴饮会让傅云饮心寒。
“太太,三小姐出事了。”外头的丫鬟在廊下高声喊道。
沈氏方才昏昏欲睡,冷不丁被这声喊叫吓得浑身一震,听闻傅云婕出事了,她便立时从美人榻上起身。
廊下的茼蒿见沈氏急切地从里屋走了出来,立刻说道:“太太,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来报,说她在山上跌了一跤。”
沈氏沉下脸色,只呵斥道:“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死人不成?便是大国寺前不许停马车,下山的时候也得好好照看着云婕才是。”
茼蒿见沈氏发怒,自然不敢应话,只跟在山嬷嬷身后随着沈氏一同去了傅云婕的清怀苑中。
方走至清怀苑大门,沈氏便听见了茶碗器碟落地的清脆声,她料想定是女儿吃了痛,便忍不住发了会儿脾气。
她便对山嬷嬷说道:“让那些婆子丫鬟嘴巴老实些。”
山嬷嬷应是,忙唤了人守在了清怀苑的二门外。
沈氏进了正屋后,便瞧见帘子后跪了一地的丫鬟,以及躺在床上叫苦不迭的傅云婕。
傅云婕性子娇蛮,却生的玲珑可爱,如今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的可怜模样,让沈氏瞧了也是心疼不已。
茼蒿替沈氏撩开了帘子,便听得沈氏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都出去吧,今日跟着小姐出门的丫鬟仆妇,都去领十个板子,罚一个月的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