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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方才还紧绷的脸色上立刻浮现了几分喜色,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起来,山嬷嬷见状立刻扶着沈氏迎出了二门。

傅云饮风尘仆仆而来,对着沈氏与山嬷嬷行了礼道:“见过母亲,山嬷嬷好。”

沈氏便引着傅云饮进了正屋,又让丫鬟去泡了碧螺春来,还让自己身边颜色最鲜丽的茼蒿来伺候傅云饮。

茼蒿含羞带怯地将茶碗递了过去,可傅云饮却瞧也没瞧她一眼,只说道:“儿子有要事要与母亲说。”这便是遣退下人的意思。

沈氏笑意一敛,便顺了傅云饮的意将伺候的下人都赶了出去。

正屋内便只剩下沈氏与傅云饮二人。

沈氏抬眼打量了傅云饮一眼,见他面有忧色,双眼也不似往常那般清明持雅,便急急地问道:“可是大皇子有什么吩咐?”

傅云饮摇摇头:“殿下并无旁的吩咐,只让我这些时日韬光养晦,做些离经叛道的纨绔之事而已。”

沈氏纳罕:“那是何事?”

傅云饮觑了眼沈氏的脸色,在心内权衡了许久,仍是开口道:“母亲,我想把乳母接进府里来。”

沈氏闻言,却面无表情地将手上的茶碗搁在了紫檀木桌上,声音辨不出喜怒:“这是为何?”

傅云饮仿佛根本瞧见沈氏脸上的沉郁之色,也根本没有察觉正屋内剑拔弩张的紧张氛围,自顾自地说道:“她年纪大了,身边又没有什么可心的人伺候,难免孤独寂寞。”

沈氏却冷声冷气地笑道:“难道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将她藏在何处?吃的用的穿的,什么上好的东西你不曾拿给过她?我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怎得如今还要将她再接回府里,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母亲?”说到尾处,便是持重沉稳如沈氏,声音里也不免带上几分颤抖。

要沈氏说,这一辈子她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便是当初为了巩固自己在镇国公府里的地位,硬是陪着镇国公去了西北,将年幼的傅云饮留在了皇宫里。

那时冯琴音不过是沈氏身边一个丫鬟罢了,因着早早配了小厮,那小厮又早亡,这才留在傅云饮身边做了奶娘。

沈氏放心不下儿子,便让冯琴音与几个丫鬟一同侍候傅云饮。

谁成想傅云饮会在宫中受了那样的苦楚,冯琴音又对他关怀入微、以身相护,两人在宫里相依为命,竟当真如母子那般亲厚。

沈氏从西北回来后,再接回傅云饮时,便发现了他和冯琴音深厚的母子之情,那时再后悔已是为时已晚,只得下了狠心要将冯琴音发卖出去。

谁知傅云饮却求到了镇国公那儿,不眠不休地哭求了一天一夜,才由镇国公做主,让冯琴音搬到庄子上去颐养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