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萍进来见他手上抱着个自己从来没见过的布偶,问他:“夫人,这兔子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啊?”
李钺低头扯了扯那兔子的耳朵,对青萍说:“路上捡的。”
青萍觉得他们夫人近来越来越不喜欢说实话了,她得在进门的时候脑袋被门夹了才能信夫人这话,她问:“您喜欢布偶啊。”
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夫人对小孩子的东西感兴趣,夫人要是真喜欢的话,自己闲着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帮夫人缝几个出来。
“不喜欢。”李钺说。
青萍觉得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如果眼睛能从那兔子布偶上移开,自己会愿意更相信他的话。
青萍过来把被褥铺好,这个时间夫人差不多也该休息,她转身看李钺还坐在那里摆弄布偶的耳朵,提议道:“我给您放进柜子里吧。”
“不用。”李钺随手一扔,那兔子布偶正正好好落在他的枕头旁边,看来今晚他是要跟这个布偶一起睡了。
青萍默了一下,这就是夫人说的不喜欢吗。
孙玉怜因为管家出了岔子,被老夫人训了一顿,连带着账本什么的都被收了回去,她当日到手的一切原来只是黄粱一梦,短短几日梦就醒了,而且她这人脸皮薄,一想到下人们肯定会在背地里偷偷议论她,她就连门也不想出了,这几日一直托病,待在自己的院子谁也不见。
曲寒烟早早地睡下,从被李钺罚弹了一晚上琴后,她消停许多,白天的时候谢文钊过来她也懒得应付他,她到底还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对谢文钊生出嫌隙来,外人看谢文钊处处好,但他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对自己来说那些好又有什么用呢?当初在青楼的时候还不如跟个傻大户回家呢。
夜色愈加浓重,落玉堂里的老夫人还在看账本,几年过去,她又一次掌管了整个侯府的财政大权,她刚嫁给老侯爷的时候就特别想要管家,好不容易熬到婆婆放权拿到账本,即便觉得辛苦,那也都是值得的。后来谢文钊成亲,她想要留个好名声,加上眼睛出了点小问题,就早早地放权给孟弗,但又担心孟弗管家后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所以留了一手,现在管家的权利再次回到老夫人的手中,按理说她该很满意的,然实际上并没有,老夫人看账本看得眼睛都疼。
她渐渐意识到,有人跟你争的时候,这账本是个好东西,要是没人想要了,全部推给你,那就是个包袱。
侯府的账一点都不好管,进项不多,花钱却是如流水一般,尤其是谢文钊,无论是宴请好友,还是买东西,花钱都是大手大脚的,从前老夫人觉得他花得再多,侯府也是养得起的,真拿到账本了,老夫人才发现即便加上她自己手上的几个铺子,周转起来吃力,她终于明白当日孟弗与自己提的那些难处不是无中生有。
但老夫人还是不想先向孟弗低头,她最多能做到日后孟弗向自己认错的时候少说她两句,只是孟弗什么时候能来跟她认错呢?她一个侯夫人不会真的就这么豁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