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欠我的,有种……有种倒是好好活着啊,一死了事算什么英雄,你就是个懦夫。”
苍拖着父亲走了多远,就哭了多久。
泪水流出的瞬间就会被寒流冻结,结成一颗颗冰珠,砸在地上清脆作响。
等到了不冻泉边,到了他为父亲选好的栖身之地后,泪尽了,哭,也停了。
他潜入刺骨的寒泉水中,找到母亲,抑或是父亲为他留下的陨铁,在冰层下砸出四棱见方,只容得下一人的空间,把父亲拖入其中,理好了他微乱的衣衫,在那里陪了父亲很久很久。
他说:“爹……以前我不敢叫你爹,总觉着你不喜我,一定会因为我的擅自亲近而发怒,不过现在好了……要是可以,我还真希望你能跳起来打我一顿,骂我不成器,斥我不争气,让我再听听你那烦死人的长篇大论。”
“爹,我知道你交代后事时想提到哥哥的,不管你是觉着亏欠他不敢说起,还是愧对我,想把我当做唯一的儿子,我都当是后者了。我会替你去找回哥哥,尽我所能照顾好他,但要是我做不到……也勉强不了,大不了……下辈子再给您做儿子,再听您训我一辈子。”
“爹,我想我娘了……您总说她温婉可人,总说她是贤妻良母,可自打我出生,我就没见过她。我总觉着是因为我出生害死了娘,所以您一直不喜欢我,但好像不是这样的,因为您提起娘时是有敬意不假,却没有最该有的爱意……爹,你不喜欢娘,或者说你不爱她,对不对?”
“也是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不由自己做主,你要是喜欢她才有鬼了。可我也没觉着您爱过什么人,难不成……是那个帝尊?您爱他,他又负您,所以您伤心了,死心了,才会这样对不对?”
……
“爹……我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这么多,您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爹……我把您藏在这儿,谁也找不着您。要是我争气了,如您所愿了,我就回来看您。要是没有……死了之后,我来这儿陪您,免得您一人吹风太寂寞。”
“爹……我不惹您生气了,您醒醒吧,好不好?”
“爹,求您了……”
声声呼唤,唤不醒永远沉眠寒谷的人。
不见了苍疏影,帝尊雷霆震怒,命苍氏族人就算掀了昆仑也要找出那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勒着苍质问:“他,可是逃了?”
苍波澜不惊的点点头,毫不隐瞒。“嗯,他是个懦夫,他逃了。”
“连你也不顾了?”
“我不该成为父亲的拖累,他逃了,我反而心安。”
苍脸上浮现着少年人不应有的淡然,或许帝天遥也猜出什么,便放开了苍。
“也罢,只要他活着就无处遁形,迟早还是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