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扶尘额上还流着血,在一片残局中回眸望向惊呆的夫妻,满是喜色。
“太好了,还活着……”
妇人哭嚎着连滚带爬奔上前去,虞扶尘将婴儿抱在母亲怀中,看一家三口得以团圆,眼含欣慰。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了我儿,千世万世都愿为恩公当牛做马,多谢恩公……”
夫妻不停磕头叩谢救命大恩,虞扶尘忙将人扶起,顺势在劫后余生的小家伙脸蛋上捏了一把。
“救了他的不是我,是夫人你不肯抛下骨肉的执念啊。此处不可久留,快去太子府避难吧。”
目送夫妻抱着婴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虞扶尘才抚着额上的伤,颓然瘫坐在地,竭力扫去眼前一片眩晕。
忽而迷离视线中出现一人,素白的衣衫,玉色的肌肤,朝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虞扶尘下意识握住,才发觉不是熟悉的触感,待视线清晰了才看清来者的脸,丝毫不掩饰内心失落。
“怎么是你啊……”
“不是你家的好师尊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吧,快起来了,再不快些进宫,只怕满朝文武都要成了无辜亡魂。”
白折舟扶着虞扶尘起身,将他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头,才发觉虞扶尘胸口旧伤再次撕裂,染红了他按压伤处的五指。
“你伤势不妙,还是先回太子府处理一下……”
“无碍,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我体内有往生蛊作用,伤势好的很快,不必担心。只是……”
“只是??”
白折舟见他面露为难,前后看了也没发觉他身上有什么碍事的新伤,直到虞扶尘从耳后取下一条焦黑的虫尸。
“我用来助听的蛊虫被烧死了,现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听他这话,白折舟心知就算去了皇宫也是无济于事,现在的虞扶尘非但不能帮手,反而会成为累赘,拉着人回头便走。
虞扶尘还放心不下此刻宫里的状况,驻足一刻,忽感面上一凉,竟是天降大雨。
“看来老天也看不下去他们的恶行了。”
虞扶尘一指宫城内高耸入云的通天塔,塔尖至高之处正立着一人,头戴高帽,锦衣华服,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湿周身,乞怜般望着阴云密布的长空,翘唇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正是那深居宫中,极少露面的大监岁尘月。
此刻他两手掌心朝上,托着一颗淡蓝色的光球,神情亦悲亦喜。
虞扶尘知道那时的九千岁在哭,被雨水冲刷泪水,非是由心而发的笑意引人心酸。
他祈来一场熄灭恶火的雨,却没能让雪霭百姓避开一场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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