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师尊他其实是……有苦衷的。”
“苦衷就是要让好不容易找到归宿的我再次变成无家可归的弃犬?”
云无欲回过头来还想再辩,但云无棱眼中的伤感却让他哑然,忍耐着一问到底的冲动趴回原处。
“其实师尊他已经……不在了。”
“是吗?那么喜欢教导我们潜心练功的他也没能跳出生死轮回,真是讽刺。”
“他并非寿终正寝,是被九重天处死,就在赶走你的两天之后。”
云无欲闻言一怔,不明心头那点痛悸因何而来,更不敢深思。
云无棱叹气,抚着他的后颈,躺到他身边,追着他不住躲闪的目光。
“师尊是为我们死的,他本可以逍遥法外,逃脱十年又十年的追捕,可他选择自投罗网,是不想我们步上他的后尘。”
“那又如何?早在他与我恩断义绝,将我赶出师门时,我便决意与他一刀两断,现在再提这些又有何意义?我与他师徒情分早已不存。”
“但你与他的关系,却不仅仅是被师徒牵绊。”
云无棱说,他们的师尊苍天河也曾失意,有过一段浪荡自我的过去。
在决意脱离九重天管辖后,他也曾一度为心魔掌控,沦陷在爱欲情仇之中,求而不得的苦令他撕心裂肺的痛过,酣畅淋漓的哭过,可在那之后,世界依旧一片死寂,唯有纯酿能给他一隅清静的天地,他便陷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那时苍天河还年轻,胡闹几年后终于以为自己淡去痛彻心肺的情感,重拾当年的志向,与相依为伴的徒弟深入竹林山居后再未入世。
本想静谧安宁将为余生弦音,一人一琴一后生的日子将至终途,却在多年后的一日被打破。
少年云无棱抱回一个裹着素布的婴儿,满眼期待的问道:“师尊,可以收养这个孩子吗?”
啼哭不止的稚子扰得人心烦意乱,苍天河本欲狠心拒绝,却在见到爱徒殷切的眼神时为之所动,沉吟片刻,接过那婴儿抱在怀里仔细的检查。
“若非无力抚养,只会是身染怪疾才会让父母丢弃儿女,你捡这个麻烦回来,是要让为师为难啊。”
万幸,婴儿身子并无异状,只是左手腕处长了个形似海棠的胎记,令苍天河为之一震。
云无棱笑说:“师尊,你看这娃儿身上有着和您一样的印迹,我见他像您,才带了回来的。”
彼时的云无棱不知那是昆仑苍氏代代相传的痕迹,只觉着一向温柔通情的师尊那时的脸色并不太好,出乎意料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