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之中, 岑寂如死。
虞扶尘行于其间,背负着意识全无的风长欢, 视线被汗水晕染, 茫茫一片。
肃风凛冽,惊寒迭起。
幽月照耀下, 一双白的惹眼的手垂在面前, 指尖模糊一片,鲜血顺着臂腕的曲线蜿蜒而下。
望不见尽头的路冗长的令人心惊,他隐隐忆起骨子里烙印的恐惧。
曾经,他也在月光遍洒大地时拖着一人, 艰难走在墓道般幽深而岑寂的死地。
那时他个子不高,一双小拳无力亦无助, 肩膀的皮肉都被磨破, 与那人的血迹混在一处, 是温热的触感。
他曾经历过生离死别,是痛彻心肺,生不如死的苦,是不住哀求, 终不得果的痛。
虞扶尘觉着面上一片冰凉, 抬手抹去, 触及的是一片湿润。
泪?他不承认,他宁愿相信那是血。
“师尊,为什么你要抛下我,一个人守着过往尚存的记忆, 就不累吗?”
少年轻声道,在死寂的林中,话音格外刺耳,却无法唤醒沉睡之人。
他终于停步,回望身后蜿蜒一路的血迹,酸楚萦绕鼻尖,久久挥之不去,几欲怆然痛哭。
他将那人安置在平坦之处,替他按着胸前的伤口,可鲜血仍是蔓延在身下的土地,他想阻止,可他只是凡人。
“为什么你总是一人承担所有,你很自私的啊……”
虞扶尘闭目,俯身将额头抵在风长欢肩头,终是泪如泉涌。
“你自私,你混账!你才没有指责我的资格……师尊,别走好不好,你可知这十年我是如何过的,你可知没有你的十年,对我而言就是……”
“就是,生不如死?”
悦耳之声倏然答道,一瞬间的错觉,虞扶尘误以为是风长欢开了口。
一如往常那般恶劣的笑着调戏他,只为做场戏引得他心伤,心满意足便会收手。
可惜,他没有。
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间蹙的苦楚仿佛永远凝固。
痛的……他怎会不痛,任谁被贯穿胸膛都是九死一生,成了阎王的弈客。
“谁!”
警觉到几乎崩断弦的少年弹起,手中握着鸾刀,死盯着暗无光线的林深之处。
对即将失去至亲的狼崽子而言,就是死,直到最后一刻,他也会寸步不离守在那人身侧。
此时虞扶尘已不再是天真少年,他体内沸腾的血性可与战神相媲。
御天印对自己的到来不加以掩饰,守了九幽花海近百年,难得到凡界来透口气,自是急于欣赏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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