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蠢到为保全秘密而杀我的地步,蛊虫也不过是给我的警告,仙鹿茸血不取也罢,只是疼了些,我还忍得住。”
灵兽本就稀有,早年万受谷未介入神州时,修士们为大幅提升自身功力不知猎杀多少灵物占为己用。
仙鹿乃是灵兽之主,寿数长达百年,雄鹿成年后十年才可生出鹿角,五十年成型,用以暂缓毒蛊侵体未免暴殄天物。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是妙手仁心的医者。
明斯年本性就像只高傲的兽类,睥睨一切,也从不肯让人踏入他的内心世界,受伤只会藏在隐蔽之处独自舔舐伤口,无需旁人施以援手,更不屑被施舍怜悯。
可虞扶尘想,或许他心底还是渴望着能有人看穿他的孤独,愿以长伴作为安慰。
出于同情,他很想接近,又怕自己的冒昧令那人更加抵触,因此还未碰到明斯年时,便将动作收了回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代他轻抚着明斯年的额发,笑看他由倔强垒起的高墙。
风长欢的体温很凉,触碰明斯年时,后者面上的烫意渐退许多。
他眉目含笑,并没有告知何为正邪,何为对错,身为正人君子,又当如何去做。而是凑到他耳边,用几不可闻的气音轻道:
“别怕,既然拜在我门下,自此谁也动不得你半分。”
分明是个内丹尽碎,灵力所剩无几的废人,说出的话竟让人如此心安……
明斯年与他相视,感到心中的盾墙在融化、在崩塌,他的矜持与倔强在被撼动。
师徒柔情的一刻,孤家寡人虞扶尘有些酸,想起自己漂泊这些年,哪怕是对借以安身的佛宗而言也终究是个外人。
天下如此之大,他却不知容身之处在何方。
他没有资格同情明斯年,他们本质上就是同类人,心中怜意不过是因同病相怜罢了。
然而就在他鼓起勇气,想再次请求风长欢收他为徒时,一旁被白子顶的不得安生的虚归说了句煞风景的话: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恕小僧直言,这位施主,感化不如火化,趁着对方还没对你动杀心,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他个措手不及,别留情面!饲主一死,对蛊虫而言就好比提线傀儡失去了操控者,你不妨借着美色接近步音楼,然后……”
他手起刀落,随后一划脖子,翻着白眼吐了舌头,装作一副死态扮了鬼脸。
明斯年懒得看他,见风长欢不住瞄着一旁虞扶尘的动向,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为何,分明对两人还不够了解,但他就是觉着师尊比起他来,明显更关心,更在意的是那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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