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她忽而黛眉紧蹙,口中不时发出近乎低喃的呓语,神色似乎有些痛苦。
陆绥起身走过去,半蹲下来,附耳过去,勉强听清诸如“放我离开”“不要碰我”等字眼。
且那声音还带着哭腔。
他心里一紧,伸出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妧儿,醒醒。”
姜妧一下从梦中惊醒,醒时后背一层冷汗。
她眼底先是惊慌,转而变成迷茫,转头迎上陆绥关切的目光时,那颗悬着的心猛地落下。
原来,又是梦啊。
她坐直身子,长吁一口气,笑着问道:“你回来了?”
“嗯。”陆绥用绢帕拭去她额角汗水,“方才可是梦魇了?”
她垂下眼眸点点头,心中一阵怅然。
陆绥将她扶起来,牵住她的手走到另一头,同她一起在软榻坐下。
“要是还困的话就再睡会儿,我陪着你,别怕。”
姜妧摇头,顺势枕着他肩膀,两眼有些放空,半晌低喃道:“三郎,可还记得之前你曾问过我,是否信梦。”
“嗯,记得。”
她闭了闭眼,微叹口气,缓缓道:“说来奇怪,以BBZL 前在江都时还不曾有过,自打年前准备回长安时,我便时常做同一个怪梦。”
陆绥微侧身,将她揽入怀里:“说来听听。”
姜妧长睫轻颤,沉思良久方开口道:“我多次梦到,自己年纪轻轻成了太后,受尽万人唾弃,被人说成毒妇,后来又梦到自己被人从皇宫掳走,那人将我关在一间房中,他似乎恨我入骨,又似乎对我……总之,自始至终我也未曾看清那人的面目,但最终,所有梦境都只有一个结局。”
“我死在了那人府里。”她抬眸望向他,情绪无比复杂,“还记得,在梦里,有人叫他大将军。”
说到此处,她声音有些发颤,方才红润的面庞也变得冰冷下来。
而陆绥听得这一席话后脸色大变,肃然静默半晌,他揽在她肩上的手越发收紧,眸中好似蓄满狂风暴雨,良久才归于平静。
“这梦……”他吐出两字,声音喑哑且沧桑,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你一直以来抗拒进宫,就是因为这些梦境?”
“嗯。”姜妧放慢呼吸,眼眸莫名有些湿润,“因为这些梦过于逼真,哪怕梦醒后我仍记得那些细枝末节,也正因如此,每每去到那深宫高墙,就仿佛有千层网将我紧紧罩住,束得我喘不过气。”
帐内一片寂然。
“你该早些告诉我。”陆绥无力叹息,两手捧着她的脸颊,眸中竟满是悲凉,“梦中前尘,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这般滋味,我与你感同身受。妧儿,原来我与你早已相识。”
他眼眶发红,用力将她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