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妧斜他一眼,长舒一口气才平静下来。
“好,今日不议朝堂,只论你我。有件事我迟迟未想明白,思来想去,这件事唯有你能向我解答。”
陆绥放下铜钩,坐于一侧软榻上,单手抵着下颌,云淡风轻道:“我猜,你是想问,为何当初我想杀你。”
姜妧错愕不已。
是了,她总是忘了,面前之人可是执掌西北边境十万铁骑的将帅,若没有些窥探人心的本领,他如何统率那十万将士,又如何攻打敌军。
思及此,她顿时有些挫败:“既然您已经猜到,那还请您如实相告。”
她语气骤然变得疏离,陆绥收敛心神,看向她的眼睛,认真道:“妧儿,你信梦吗?”
“梦?”
刹那间,姜妧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如木雕,“从何说起?”
陆绥垂下眼眸陷入沉思,良久复又抬起头来,唇边荡出一抹苦笑。
“我曾梦见过你,初次梦到时,你便对我要杀要剐,一派毒妇作为。”
他揉揉眉骨,低笑一声:“我生来骄傲,自不能容忍你这番踩于我头上的行径,所以才……”
他的话似真似假,且明显很像胡编乱造的,可,姜妧突然不愿再追问下去。
她牵强地扯扯嘴角,状似不在意道:“那你可当真小气,像我还梦到过被人囚起来折磨至死,难不成,我也要因此就去要那人性命吗?”
陆绥半晌未抬头看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为何,姜妧猛然觉得心里一空,说不清是何滋味。
默然片刻,他起身走来,俊容不复往日那般淡漠。
“妧儿,我庆幸自己并非草芥人命之人,但,过往数日里,我也曾受百般煎熬,毕竟,家国面前,私情渺小。身为一国之将,过去,我不敢奢想儿女情长,唯恐难当夫君之责,又难能全力以赴将领之职。
“此生,我本无畏无惧,生死与我而言早已是常事,可那日,你在我怀中血流不止、奄奄一息之时,生平头一回,我生出怯意,也总算明白,你于三清园落水后所说的那番话。”
他立于榻BBZL 前,微欠身,攥住姜妧的手,姜妧心口怦然,眼睛却阵阵发酸,垂着头沙哑道:“何话?”
陆绥弯了弯唇,将她手心攥得更紧。
“若你当真出了意外,我想,我定会抱憾终身。”
姜妧抬眸,四目相对,她从他眸中看见许多情绪,那双深邃的长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良久之后,他坐下来,嗓音温柔却不失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