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隋知看了一眼后视镜,上车后对司机说,“我下车以后,后面那辆车上的人会给你钱,你记得找他要。”
她说完,闭上眼,继续听脑内的山崩地裂,古今时空。
司机跟着看了驾驶侧的后视镜,看见她说的车牌号后手一抖,声音也顿时严肃了起来:“那咱们去哪个医院?还是就近?”
隋知:“绥陵博物馆。”
司机不敢耽搁,拿起导航用的手机:“小度小度,去绥陵博物馆医院……哎?BBZL 不去医院啊?”
……
她不想看见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他,也完全无法理解,生命里为什么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
隋知手肘撑在车窗,单手扶着额头,想着五年前发现绥陵,甚至更早之前,生命中的许多点点滴滴。
她本该觉得这一切都是梦,梦境是虚无,是幻想……前提是,如果梦境没有让现实中的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将近一小时的车程,隋知的眼泪都快流干了,她在氤氲水雾中,看见绥陵博物馆。
她狼狈地用手背擦干眼泪,压住心里的几分近乡情更怯。不断告诉自己,她是隋知,博物馆里的遗物,属于李绥之。
阳春和蛰,春光的匕首锋利,刺在博物馆恢弘的牌匾上。
空荡荡的题字处透着悲壮寂寥的气息,字里行间的空白,是她不被理解的一生。波澜壮阔,死而后已的是李绥之,隋知只是,随心所欲活着的普通人。
几番挣扎,几度梦回,她再度迈开脚步。
“今天周一,我们这闭馆,参观的话明天再来吧。”门口保安亭里走出来一个没穿制服,端着布满茶垢水杯的中年人,他扬了扬手,语气平淡没有起伏,“记得预约,现在参观的人多。”
闭馆吗?
隋知仰头,望着那面“绥陵博物馆”金光闪闪的五个字,露出一抹苦笑。
那么多巧合都遇到了不是吗,怎么偏偏,今天会这么不巧呢。
“啊呀!老刘,你傻了啊,你没有看电视啊?这个是绥陵考古队的专家哇!”保安亭里出来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本已经看不清名字的旧书,抬起老花镜,对着隋知看了又看,笑的和蔼,“你们今天来这里有任务哇?”
他边说,边领着隋知进去,絮叨着:“下回有任务可要提前打报告的哇,这次也就是我爱看新闻,记得你是考古专家,要是光有其他人在这里,可未必让你进去的咧,万一要是耽误了你们工作,你说怎么可好哇,是不啦?”
空无一人的博物馆里,在两人都沉默时,冷冷清清地回荡着脚步回声。
可隋知听见了挣扎痛苦的喘/息/声在耳畔呼啸,眼前火光漫天,悲伤却不肯逃离,那是她最后任性的时刻。如落叶归根,对得起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