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认识谢徊那天起,谢徊的情绪起伏便很平淡,就算偶尔有变化,也都是极其细微的,并且能很快被他抑制住。
只有他送她去研究所的这个早上,他漠然到前所未有的反常,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那一幕,隋知本以为她会记很久,记到下次回市区也不要理他了,可她没想到,考古工作一忙起来,她竟然转脸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绥陵考古进入了最为关键也最为重要的内棺考古阶段,所有人僶俛从事,废寝忘食,一刻不敢耽搁。
为了保证内棺在发掘过程中不受到损坏,研究员们联合专家,将内棺装箱提取,运到一公里外恒温恒湿的实验室。
装箱提取的这个计划,已经做了一年半之久,提前做过上百次实验,只为内棺在运输中万无一失。
隋知抬头,看着被层层保护的内棺被绳索吊高,视觉误差,使棺材看起来几乎要插/进厚重的云层里,她的心也好像和内棺一起被抬高,扯到半空中,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钩子把内棺放下,她才像被放到地面上那样,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也跟着松懈下来。
根据过去对雍朝墓葬的发掘经验来看,内棺中必然会储藏大量精美的玉器以及昂贵的陪葬品,因此尽管实验室和绥陵仅相隔一千二百米,但为了避免磕碰,运输过程却长达三小时。
而跟绥陵发掘的这三年时间相比,三个小时,便也算不得太漫长。
换衣服进入实验室前,程以岁正跟隋知说着等下要测量数据的事,说着说着,隋知忽然泪流满面,程以岁忙问:“你又不舒服了?”
“没有。”隋知摇头,抚了抚心口,应该只是……要开内棺了,有些激动。”
可是,激动中为什么会夹杂着抑制不住的悲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强行压住情绪,对着镜子看到自己发红的眼底时,倏然她现在隐忍情绪的样子,莫名熟悉。
……
她在更衣间擦干眼泪,深呼吸几次调整心情,走进实验室,一丝不苟地工作。
测量后的初始数据显示,内棺整体长7.74米,宽5.9米,高3.2米,重三十七吨。
这个数据……未免太惊人,甚至超出了一间小屋的大小。
基于这个数据,大家经过探讨得出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墓中陪葬品极多,综合绥陵已出土充栋盈车的文物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另一种猜测,是墓主人或许被封存的很好,千百年过去,也没有化成骨头渣子,而是像马王堆汉墓的辛追夫人那样千年不朽,所以重量仍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