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高深处,甚至能知兴衰,测国运。
冥冥中,江琬的思维仿佛又跨越时空,与柳无双的英灵奇异相合了。
驿道旁,他苦心再劝:“殷墟飘渺,大劫将至,你何必一意孤行?”
女子也凄楚地反问他:“我们都在奔赴,你又为何一定不来?海誓山盟时你说愿与卿卿共白首,生离死别时你却说天下苍生更为重!你骗我……”
一只玉钗落下,碎琼满地。
画面一转,到了一处古雅的厅堂中,中年文士立在门厅前,愤怒断言:“此去九死无生,你们期盼的东西不但不能得到,至亲反目,传承断绝,都是必然。”
可是没有人听他所言,人们纷纷离去,一个又一个。
他们都疯了,哪怕明知柳无双从不虚妄。但预言之事,也从来没有十拿九稳之说。
最厉害的阴阳家占星,且都还只给一个大致方向呢。
天机,又岂是那般好窥探的?
毕竟在这之前,柳无双也从不曾明确告诉世人,他的望气术究竟有多么了不起。
辩机先生,却并无诡辩之雄才。
而事实上,人心若是思动,又岂是言语分辨就能阻挡的?
到了这一步,谁都无法再停下脚步了。
不论为情仇,为恩怨,为利益,又或是为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言,箭在弦上,都不能不发。
空旷的宫殿外,他痛心低语。
“世上没有长生不死的人,也没有永不更迭的皇朝!”
幽幽月下,高山倾倒,大河断流。
百姓成群结队,盲目逃难。
一具又一具的尸骸被丢下了,遍地饿殍,鲜血染红了大地。
他在满目疮痍中一次又一次施法,洒甘霖,放药符。
可是等待他的,不是大地回春,不是生灵欢喜,而是一双又一双更加疯狂的手,伸过来。
他们嘶声质问:“救我啊,救我啊!既救了他,为何不救我?”
“你不是国士,不是神仙,不是大善人吗?你为什么只下东边雨,不下西边雨?”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求大善人施舍一口……”
他精疲力竭,只能割开手腕,放出鲜血。
千骑卷来,捉住了柳无双的将士疯狂大笑:“是我,是我!辩机先生柳无双是我的了!哈哈哈……”
幽幽忘川边,尸骸旁的江琬身躯轻轻一震,猛地惊醒过来。
却先对上一双深如星潭般的眼睛,不知何时,秦夙又走到了她身边,正担忧地看着她。
其实看在众人眼里,江琬也不过是走了几步,并略出神了片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