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鸿言目眦欲裂地盯着他,眼睛红得像是要吃人。
“对了,”陆谏面色不变地说,“你应该还记得吧?今年除了礼部试,皇后殿下还额外加了一场殿试,让我们能够御前较艺。这等荣耀,也是从前没有过的。但你现在身陷囹圄,只怕去不了。”
“陆谏,你休要欺人太甚!”杜鸿言要疯了,“成王败寇,是我技不如人。你呢?也不过是个说风凉话的小人!”
“我这可不是风凉话,分明是给你指了一条明路。”陆谏看着他说。
杜鸿言一愣,“你什么意思?”
但陆谏已经转身走了,“你自己想吧。”
杜鸿言盯着他的背影,死咬着牙关,直到人看不见了,才低下头,思索起陆谏这番话的意思。他并不觉得陆谏是好意,但这个人也从来不打诳语。他说还有一条明路,那就必然还有。
不等他想明白,又有人来了。
这回来的,是陆裴的人。话说得虽然好听,但内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若是乖乖闭嘴,家里自然能得好处,若是说错了话,一家子的性命自然也拿捏在了陆家手上。
换做别人,必然会被这种威胁吓住,但杜鸿言天生反骨,更恨屈居人下,他背叛陆谏,就是不想被他压一头,自觉和世家是合作关系,现在又怎么会愿意被人这样拿捏威胁?
刚才没想到的那条路,现在突然一下就变得清晰了:为陆家赔上自己不值得,倒不如主动指认陆家。如此一来,自己不过是被人威胁,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才不得已动了手,其情可悯。
皇后是个女流,听了这种话必然感触,说不定就不会追究了。若是再心软一些,说不得今年的殿试,他也还能继续参加。
他可是第三名,是栋梁之才,不是那种可有可无的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在殿试开始之前,要把这个案子了结,否则皇后总不能从牢里把他放出去考试。
有了转机,杜鸿言立刻就振作了起来。他想了想,觉得自己一个人还不够把稳,得说服其他人一起指认,如此,就算没有证据,也可以钉死陆家的罪名。
他本来就是这群人中最有威望的一个,一番舌灿莲花,立刻说得所有人心动起来。
陆家的威胁固然可怕,但跟自己的前程比起来,分量就不那么重了。而且杜鸿言也说了,只要他们将这事闹大,陆家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一旦他们家里出了事,人人都会知道是陆家干的。再说,皇后和朝廷也不会让陆家这样嚣张。
不多时,众人就统一了意见,于是拍门叫来狱卒,说自己有案情要说,求见京兆尹。
京兆尹连罪名都替他们选好了,谁知这几人突然反口,都说是陆家人指使,惊得京兆尹写废了一张纸,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带上来讯问。
可恨这些人都是考生,不能随意用刑,因此对他的恐吓充耳不闻,一口咬定就是陆氏用家人威胁他们,他们也是情非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