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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裳已经将这件事看透了,但是利益纠葛牵扯其中的人,却没有那么容易看透。
此刻,一群义愤填膺的世家子弟就聚在陆裴的院子里,群情激动地要求她立刻迎战,给那个陆谏一点颜色看看,叫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然而他们种种煽动性的语言,却只听得陆裴面沉如水。
“诸位,请听我一言。”他站起来,对着众人一礼,而后才道,“你们心下愤懑,我也一样。可是我若果真去向对方下战帖,那反而如了对方的意了。”
“什么意思?”
“诸位试想,那些乡野村夫,原本一文不名,谁知道他的名字?”陆裴认真分析,“可是现在呢,诸位提起他,就会提起我,倒好像他的才能、名声和地位都能与我相比了。若果真如此,又将诸位置于何地?”
这最后一句话过于辛辣了,所有人脸上都有些兜不住。
毕竟他们确实没想过自己去迎战陆谏,而是直接跑回来找陆裴了。按照这个逻辑,岂不是自认为比不过那陆谏了?
他们面上顿时都有些讪讪,语气也不像是之前那样咄咄逼人了,“那依陆兄说,又当如何呢?”
陆裴沉声道,“现在对方明摆着要踩着我的名声上位,一旦我真的应战,到时候人人都将他与我相提并论,胜负又有什么分别?”
赢了是理所当然,输了就是用自己的一世英名来成就对方。
这就是他的劣势了。对方一无所有,放手一搏便能得到巨大的收益,自然豁得出去,他却投鼠忌器,生怕打伤了自己的玉瓶。
所以依陆裴的意思,根本不要给那些人眼神,将他们当成跳梁小丑看待便是。等他们自己觉得无趣,也就散了。
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理智。
立刻就有人质疑道,“可是陆兄若是不比,岂不显得像是怕了他?”
这虽然不是指名道姓的挑衅,但目标确实已经很明确了。陆裴如果不跟他比试一次,如何能服众?要是被人当成畏战甚至自知不敌对方来嘲讽,那只会更难受。
现在,陆裴等于是被架在了火上。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的反应,可他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似乎又都不对。
这样的场面,陆裴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要不然也不会砸东西发泄。可真的面对这些蠢货,发现怎么都说不通时,他胸腔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种“竖子不足与谋”的怒意。
但是反过来说,若不是这些人的衬托,他也不会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一枝独秀,在这个年纪便能参与到朝事之中。
所以陆裴最终还是压下了怒意,安抚道,“请大家放心,咱们不能直接应战,如了对方的意,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此事非同小可,待我与世伯世叔们商议之后,再做打算。”
这就是用家长来压人了,众人再不高兴,也只能撇撇嘴应了。